随后，乔二强端了杯绿豆水到一成身旁说：“大哥，我多年前辍学后，家里基本生活和资金问题都由我解决了，你别理会老爸的话。

    怎么说呢，作为哥哥你的思维能力强，所以你需要为高考付出全力，力争高分数。考上大学不仅能为那些周围的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将来我的名誉也将得益于此。关于我这个人，只知道如何谋财，我已经预备足够款项以支付你、三丽和四美的教育开销，不用为财务问题发愁，安心去挑战好的大学。往后有任何好事，别忘了我这个弟弟即可。”

    一成始终对乔二强的态度感到失望。认为他懒惰、顽固，无论训导亦或是劝说都无法改变他，如同一块冷冻猪肉，因此便听任他自己去了。

    讲完这些后，乔二强回到了房间里，如今他用一道墙将里面的房间划分出来了。

    乔家居住了六个人，祖望自己 ** 拥有一室，客厅归乔二强所有，剩下的空间一分为二——外面供乔一成以及七七居住，而里边则是由三丽与四美使用。

    然而由于临近中学的三丽四美渐渐成长需要更大的私人空间，乔二强于外部购下了多个庭院，并拥有多栋金陵最知名的颐和路老别墅。

    他曾提议他们搬去新的居所，但是性格固执的一成不同意迁走，三丽不愿搬迁，尽管四美想搬家但也决定留在原来的地方陪着大哥以及三丽，乔七七则遵从一成的建议。

    乔二强知道他们是怀有情感纽带不愿迁移离开这熟悉的家，这片院子已在他们心中深深扎下根，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温暖的家庭，无论外部世界何等精彩也都无法成为他们的归处。

    若不愿搬迁，只好逐一收购毗邻的住宅，然而部分老邻居早已在此扎根多年，何舍得以，坚不挪窝，不为所动！

    尤其是门口吴阿姨，无论怎样劝告均誓不售屋搬迁，哪怕以一所舒适宽敞的居室作为置换，仍旧不予考虑，认为多年来此间满是回忆与情感，誓不迁移，并表示要与房子共生共亡。

    啧啧，固执之极啊！

    因此乔尔乔只好留在居所中看护着这间房间；说真格的，近两年的生活尽管多处不便之处，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

    每逢夏日之际的炎热与蚊虫，乔一成最大的享受即是每当夜晚温习至九点钟时起身携带一只大的珐琅茶杯至小食铺买上一份煮得透心凉的卤干搭配豆浆作基底佐以绿豆芽和豆腐干，并淋以足量辣椒酱吃得挥汗如雨，接着冲一个冷水浴继之温习课程。

    每月乔二强都让三丽带给乔一成20元人民币，给三丽和四美元每位10元，七七仅2块钱；每逢有购置衣物之需，乔二强还会给予额外的零花钱，使得三丽逐渐被 ** 成了居家小管家。

    高考来临之日很快就来临，清晨，乔二强便为全家煮了早点，众人吃完早餐后，三丽将二哥赠送的巧克力和去壳核桃小心包装并交给大哥一成，还为他备妥温开水。四美和其他弟妹也都纷纷送上自己的鼓舞与支持。

    对话不多的乔二强早已站在街道之外，等待一名店员骑来一部不知名来源的边三轮摩托车前来接送应考的考生；二乔虽然年方13，却因未到骑行摩托的法定年纪而无法自行开车接送，若冒险尝试，可能会遭到拦截。

    车将大哥送往考场之后，乔一成背负一壶清水以及必带文具进入试场应对。

    下午出校之时，乔二强已手持午餐在此等候着乔一成。一成接过食物后，随即坐上摩托后的置座享用起他的午餐。

    当终日试考结束走出考场，心情释怀的乔一成发现一道绚丽彩霞照亮着整个晴朗天空；橙红的云彩横越鸭蛋青天空的景致，别致古韵中又带有华丽美感。

    当一成走出考场见到等候已久的二强时, 二强坐在街旁的栏杆上稍作休憩，边上跨式三轮摩托放置一盛装清洁毛巾和水盆;三丽、四美以及七七均在等待一成归来。

    正午的炎日里，见及家人热切的守候一成内心涌动一股温热舒坦的情愫。

    八十年代，能否顺利考上大学的艰难堪比让千万学子们奋力跨越狭小木桥的形象比喻；后来某位互联网商业巨头曾历经多次失利, 终因英语优势而得到补充招募，方可如愿以偿成为师范学校的一员学生，由此可见当时的竞争激烈情形非同一般。

    至八月中旬，乔一成接到了金陵师大的中文系的入学通知，

    “我被取录了! 我被录取啦！”他兴高采烈地四处翻跃于巷口，欢声如鸣。

    这一消息在街坊邻里之间引发轰动效应，日间时可见许多孩子聚首在门栏前好奇探望这名稀有的大学生之真容。

    昨天的四合院充满了新鲜的气息。隔邻邻居忍不住朝乔祖望喊起来：「你看你的大孩子有多出类拔萃呢，在这偏僻的地方还能出现一个大学生！实在不可思议！」他们边说边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有人补充说道: 「对呀对，恭喜呀！真是太有福份了！」乔祖望脸上带着微笑，显然十分开心。

    在远处小楼上住着的吴阿姨也高声呼喊着：「乔哥哥，你看你的大宝从小就喜欢阅读, 这次考上大学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吧! 」

    乔祖望听了非常骄傲地挥了挥手，并回复道：“就是这样，我对孩子一向宽松。既然爱学习，我肯定支持！”

    吴阿姨笑了笑：「谁能相信咱们这样普通的人家也能够飞出贵子来！」

    这天夜里, 下了夜班回到家后, 睡意朦胧中乔祖望被大儿子开门的声音吵醒，准备上厕所的乔一成让门响了起来。这时，乔祖望却满脸堆笑上前问候。

    「上厕所？」看到儿子，他亲切问道。

    乔一成点了点头。于是他又慈爱地问道：“肚子饿吗？我下面条给您吃？稍等一下啊。”

    不久之后，乔祖望将煮好的面条放在桌上, 还特别为其中加了两个熟鸡蛋。这让儿子一时摸不着头脑。

    “来，趁热吃吧！”他说。

    一边观察着儿子津津有味的样子,他接着讲：“以后带你去尝一尝那间着名的点心铺，品尝小笼包子吧! 真不敢相信我们家能出现一位大学生！这是我祖上三世未发生过的奇迹呢，我应该去拜祭祖坟，就是不记得它在哪个位置，在花神庙一带好像有的。”

    然而乔一成并无应答。他再问道:“你知道考上哪一所学校？怎么样？”

    乔一成稍微犹豫了一下，“师范大学。”

    他追问：“你喜欢当老师？”

    “师范大学不要交学费”，大儿子看着父亲缓缓地回答说。

    这令他恍然大悟：“这样好，这样也好, 没有学费开支嘛……果然不亏是我的宝贝！如果其他兄弟姊妹也可以如你一样聪明好学就好了，但是家里实在支付不起更多的学费。除非都就读免学费的师大。”

    对于这样的对话与照顾方式, 乔一成仍然不发一语。将面递向乔祖望。

    后者连忙说，“那是你的，继续享受吧。”

    随后从抽屉取出了一只二手的手表递给了儿子:“这是我从古玩店里买下来的，试着使用过，发现相当准时的表，只需要天天上弦即可。”

    乔一成立刻抬起头瞥了一眼父亲。

    这么多年来，乔一成常常感到，他自己和其他妹妹就像是几只无人理睬的小猪，只能四处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这位身为父亲的男子似乎从来没给予多少温馨和关怀。

    如果他能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二强就不必辍学去工作了。

    利用三丽谋利，将四美当作嫁人的工具，甚至将七七遗弃在二姨家受人摆布，这样的行为根本不配称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多年以来，乔一成总是觉得那一夜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或许是老人家喝多了酒，或者是一时兴起。

    也可能是，即便是最糟糕的男人，一生中无论多么无赖，自私，也会有一刻，想要表现出人的样子，表现出一个父亲应有的形象。

    那一个夜晚，成为乔一成心中的烙印。岁月悠悠过去，模糊而不清晰，却又深深地渗入他的内心。

    齐唯民同样考上了大学，乔一成始终不清楚他被哪个学校录取，因为二姨非常顾面子，在事实未实现前不敢张扬，担心受到别人的嘲笑。

    等到乔一成得知齐唯民的考试分数及录取的学校时，他的震惊溢于言表！

    齐唯民是那一年南京市的文科最高分，学校将庆祝的红榜张贴在了齐家庭院的大门口。

    因此，二姨在家中办宴席庆祝，她说：“为了这场宴席我几乎花费了我的棺材本。无所谓，即便死后无人为我安葬我也开心，我此生有这样的好儿子就足够了，死后只要有一个装着骨灰的小木盒就可以了，即使变成鬼也是一个有福气的！”

    乔一成听到齐唯民的成绩感到异常的郁闷与挫败感，他明白他可能永远不会赶上齐唯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