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不了，反驳不了就代表着接受。

    刃某方面来说，被乐言拿捏的很死。

    以前的应星，对于乐言是有种看快乐小孩的纵容感。

    如今的刃，对乐言的情绪和感情可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毕竟在星核猎手前期，乐言基本上是被刃带着的，完全跟个最佳奶爸一样，走哪跟哪。

    最后。

    说不出什么话的刃，只能被乐言推去浴室洗澡。

    为了防止刃陷入突然emo的状态。

    乐言还有些刻意性的，把刃房间的尖锐物品全收了起来。

    尽管他知道。

    即使没有尖锐物品，以刃本身的能力来讲，想弄伤自己可谓是简简单单。

    但尽管如此。

    人总要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当刃面无表情的洗完澡，擦完头发。面无表情的穿上睡衣。

    又面无表情的、如同一具尸体一般躺上床的时候。

    他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

    与刃有些冰冷的体温不同。

    乐言温热又有些柔软的身体，早就把有些冰冷的床铺给暖热。

    并且，乐言在注意到刃洗完澡过来后。

    就毫不犹豫的、向旁边挪着身体让出位置，又主动招呼刃，让人过来。

    这种行为这几天内经常出现。

    只不过，刃每一次都不会及时过去，反而是站在床边表情复杂。

    至于为什么表情复杂。

    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床上的乐言太过乖巧。

    也可能是因为……单纯的不习惯于，与人共睡一张床。

    灯光早就被乐言调成了适合昏睡的暖光。

    在宽大的双人床之上，刃躺的姿势很是标准。

    背部完全贴紧床铺，胸口朝着正上方微微起伏。

    而在他的身旁——

    …温热的吐息自旁而出，细微的呼吸声喷洒在刃的耳边，带来一种说不来的酥麻感。

    与标准睡姿的刃不同，某位正侧着睡的人，正睁着那双蓝眼睛看着刃。

    “…………”

    沉默，一阵说不来的沉默。

    片刻后，刃发声了:“你不睡吗？”

    因为这视线过于直接，刃几乎不需要侧头，就能感觉到乐言正睁着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我等一下睡。”乐言回答的很快。

    “你可以闭上眼睛先睡觉的，不用管我。”

    听此，刃有些默默的扭着脑袋，让自己的目光与乐言互相对视上。

    色系完全相反的两双眼眸，互相倒映着、对方在床上有些放大版的面容。

    本来。

    按照刃的作息时间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这么早上床。

    按照平常的基本情况，他还会坐的床旁边发一会儿呆，又做一些事情。

    让自己的思绪稍微变得平静一些，才会爬上床来。

    对于前几百年都在流浪的人来讲，睡眠并不是太过于必要的东西。

    反正这副躯体，就算因为不睡觉猝死，也能在几分钟之后迅速复活。

    难得的睡觉和上床习惯。

    还是在来到星核猎手之后，才再度养成的。

    “干嘛突然看着我嘛？”与刃静寞对视了好一会儿，乐言就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个状况。

    刃回答，“…没什么，我只是看看。”

    对，只是看看而已。

    真实的存在，和带有热度的体温，总能让人再度确定一些东西。

    刃比谁都知道，乐言为什么会选择回到星核猎手。

    有在这些时间中、与大家结下的羁绊。

    有临走前答应艾利欧、所谓的一定会回来。

    但相比起这些而言，最主要的因素却是因为刃。

    担心经历了罗浮这一行，又与故人重逢，回顾了往昔的刃。

    在那个时候，在刃的视角中。

    乐言有很多很多的选择，那些相比于现在更好的，更加有意义的选择。

    可是，乐言却依旧在那喧闹的人声和烟火之中，选择了先来到刃的身旁。

    ……无法否认。

    无论是谁，都会喜欢被人选择的感觉。

    也都会喜欢被人需要，被人重视的感觉。

    即使刃并不想承认这种常人该有的想法。

    可身为人未曾消磨的本质。

    那颗跳动的心却总在告诉他，啊…在有的时候，他似乎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思绪在内心翻腾，而在现实之中，乐言却主动伸出了手，盖住了刃那双赤色的眸子。

    “不要总是在深夜想一些事情，好好睡觉吧，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乐言的声音很温柔。

    被遮掩的视野，让刃无法看清面前人说话时的表情。

    但却能从语调中感受到乐言的情绪。

    “………………”

    “………好。”

    于是，刃闭了闭眼。

    长长的眼睫毛略过乐言的手掌心，也向人传达着妥协的动作。

    只不过在有的时候，闭上眼睛也不代表能立马睡着。

    在闭上眼的黑暗之中，肉体能感觉到的一切都被放大。

    比如说……

    身旁所传来的摩擦声，乐言微微抬起身子关灯的声音。

    还有…乐言逐渐越发向刃贴近的身体。

    柔软的被子覆盖着一切，他们俩在一床被子之中面对面睡着。

    有些冰冷的身体逐渐被旁边的人给温暖。

    有些柔软的手掌似乎也在慢慢的向刃靠近。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乐言试探性伸出手戳了戳刃的脸，看看这人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反应。

    而刃被戳，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一如既往的闭着眼睛，发出有些匀称过头的呼吸。

    在黑暗之中。

    只有微微困意的乐言还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刃在此刻显得有些乖巧的睡颜。

    人在睡觉的时候，气质总会显得柔和许多，脸上的那种冷酷感也会消退。

    乐言有时候总觉得。

    刃这张脸应该得多笑笑，就如以前的应星一样。

    毕竟笑起来的话，真的很好看。

    乐言看着看着，看着看着刃这张帅气的脸…就忍不住开始想一些事。

    而想着想着，人就在黑暗之中变得有些困倦。

    就下意识的、想向旁边的人更加贴近，又想伸出手像抱大型抱枕一样，抱点什么东西。

    只不过。

    刃的块头有些太大了。

    乐言顶多耷拉一只手上去，其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过于贴近的距离，总让人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带着沐浴露的微微香气，一些细微的血腥味，和浑身有些发冷的冷意……

    这些混合起来明明算不上太好闻，却让乐言有种说不来的安心。

    又更加让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往刃旁边贴着。

    而那似乎已经半进入睡眠状态的男人，似乎也有意识到身旁之人如此的动作。

    就如这几日的每个深夜一般，乐言似乎听到有谁微微叹息一声。

    随后，他就被身旁之人用伸出的双手。

    给经轻的、拥入了怀中。

    “……嗯…………”

    微微的轻哼声自深夜中响起，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在那黑暗之中。

    一双赤色的眸子缓缓睁开，眼眸中只有清明一片。

    “……哈。”

    从始至终没有真正睡着的男人叹息着，却没说出什么。

    他只是把人拥入怀中，轻轻的、又无比的熟练。

    而在这每日的黑夜之中。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不经意的习惯和动作中。

    ……被悄无声息的被改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