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小太监的猜测很有道理,但也有人不认同。
“谁装病能装得这么像?”
“这声音,听着都可怖。而且要真是苦肉计,也不会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
“我听冷宫的秀儿说了,张婕妤把自己的脸,都挠了好大几条伤口,别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满身的疤痕。皇上看见她这副样子,晚上像做梦都只会是噩梦,更不可能放她出去。”
小宫女惊道,“莫不是张婕妤得了什么恶疾?”
“恶疾!”
“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啊......”
“你们说张婕妤这病,会不会传染啊?”
“传染!”
其他人都惊慌起来,这病要真会传染,那他们聚在这里,是不是也危险了?
“我还有差事没有做完,先回去了,你们聊......”
“我也是......”
“我还要去内府领东西......”
“师傅在前头等我呢......”
刚才还聚在这里,聊得热火朝天的六七个人,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季寒苏一个人站在原处。
“这凌波微步在宫里,还真是人人都会......”
张婕妤的叫声依旧凄厉,但比之前已经弱了很多,季寒苏转身换了条路离开。
如今宫里敢这么大张旗鼓处置张婕妤,还不怕让老皇帝知道的,就只有周贵妃一人。
隔着杀女之仇,周贵妃绝不会轻易放过张婕妤。即便太医过来,也一定瞧不出什么结果。
老皇帝对张婕妤的厌恶,不比周贵妃少。只要周贵妃不直接给张婕妤,来个一刀两断,老皇帝也不会在意。
以后冷宫就要热闹了,她心地纯良,与人为善,可听不得这些东西。
有这时间,还是给某人再编个长相思结,求着林姑姑送过去的好。
这回还要来点心意,惠妃娘娘生前最爱牡丹,绳子编之前先用牡丹香水泡过,染上味儿才好。
..............
普陀寺的禅房都砌有火墙,即便是寒冬腊月,屋里也温暖如春。
赵琚靠坐在炕榻上,桌上放着一壶清茶,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高程拿着宫里送出来的盒子,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
“奴才参见王爷,季姑娘托林姑姑给您送了件东西,说是祝愿王爷心想事成,事事如意。”
赵琚头都没抬,眼神看似凝聚在书上,但忍不住将余光看了过去。
“奇了怪了,以往本王不去找她,她就从来不知道来找本王。”
“本王离京这么些日子,突然又想起给本王送东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高程笑着说道,“怎么会是无事献殷勤呢,除夕那天,您让林姑姑把季姑娘带去了双飞殿,就是担心她的安全。”
“季姑娘还能不明白您的心意?此刻在她心中,必定对您充满爱意,感激涕零。”
“所以才精心准备了这份礼物,又眼巴巴的给您送来,虽然不能回报您给的万一,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意不是?”
赵琚被高程这话,说得嘴角上翘,心花怒放,压都压不住。
“是吗,依本王看来,最没良心的就是她。本王不去找她,她在望春台自在得很。”
“哪能啊,王爷您可是人中之龙,几辈子积攒下来的福缘,才能被您看上。季姑娘在望春台做得自在,那也是因为有您的照拂不是?”
“还有之前在勤尧山的时候,季姑娘眼巴巴的找上门来。可见季姑娘心里,您是第一位。”
高程见赵琚按捺不住的笑脸,趁热打铁道,
“您别怪奴才多嘴,季姑娘到底也只是个宫女,连宫门都出不了。就算想要找您,那也得有办法不是?”
赵琚终于舍得把手里的书放下,看了眼高程,又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木盒。
高程心领神会道,“王爷要不打开看看?好歹瞧一眼是什么东西,以后若是季姑娘问起来,您也有话可说。”
赵琚恼怒的盯了高程一眼,不过这一眼并没有什么威力,
“会不会说话?她问起来本王就要答吗?”
“奴才嘴笨,不会说话,奴才该死!”
高程轻轻的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然后腆着笑脸,讨好的将木盒子递到赵琚面前。
“奴才拿到这个,可一眼都没看。大老远的送来,也不知季姑娘花了多少心思。”
赵琚想着自己处处为她考虑,担心她在宫里出事,还特意让林姑姑在边上看着。
其他人可没有她那么好的福气,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比什么话都有用,会教她什么该怎么做。
信心十足的打开盒子,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赵琚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回去。
高程见他面色大变,且变得明显不怎么好,心里不由得一哆嗦。
“王爷您这是......”
低头看了眼盒子里的宝贝,竟是一个大红相思结手绳,顿时在心里叫起苦来。
怎么又是这个!
绣个荷包、香囊、或者打个璎珞真有那么难吗?这季姑娘怎么就和平安结杠上了,回回都送这个!
眼见赵琚脸色越来越青,高程尴尬的说道,“半笺情思无从借,西风不解相思结。”
“其实也废了心思,这回不仅编成了手绳,还沾染了牡丹香气......”
在赵琚的死亡目光下,高程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赵琚冷笑着将红绳拿起,看了一眼又恨恨的丢了回去。
“本王就不信了,煮熟的鸭子,还能真的飞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