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嬷嬷不悦,她家娘娘是皇上的原配发妻,母仪天下的皇后。且娘家得力,儿女双全,地位稳如泰山。
一个小小婕妤,竟敢拿皇后娘娘当刀子使,当真是胆大包天。
“皇后娘娘,柳婕妤对您全无尊敬之心。这样的人,还是尽早处置了的好,犯不着您为她说情。”
“奴婢知道,您是觉得留着她还有用。可她这样的心性,显然是养不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她反咬一口。”
皇后看着手上的茶盏,通体明黄色的釉面,勾勒出龙凤呈祥的图案,彰显她一国之母的身份。
所说在王府的时候,赵琚那些姬妾,还有人真心尊她为王妃,敬重她的正室身份。
入宫之后,那点敬重,也都成了面上功夫。皇权富贵谁不想要,皇后之位谁不想坐。
这座太安宫,是全天下最讲规矩,又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作为楚王妃,她只要不出大错,她们母子三人,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一切。
王府里的其他人,哪怕是安妃,也没资格与她相争。
不想时移世易,身份比以前尊贵了无数倍,却远不如从前那般稳如泰山。
“几句好话而已,又不用费什么心思,做做样子罢了。皇上若放过她,自然是本宫的功劳。要是没有,也是宸嫔太过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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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微臣参见皇上,您让朱衣卫暗中调查勋贵,皇亲中的不法之事,与边军实况,特来呈上。”
朱衣卫指挥使陆续,将一叠机密档案,交到了赵琚面前。
“皇亲、勋贵,欺男霸女,纵容家奴鱼肉百姓。外放印子钱,致使不少人家家破人亡。强行兼并土地,逼百姓成为佃农。”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但这些历朝历代皆有之,算不得什么。另有几桩要紧事,需上报皇上知晓。”
赵琚打开之后,越看脸色越差,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顺手拿起旁边的铜鉴,对着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
“欺天啦!”
“皇上息怒!”
高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睛看着地面,头都不敢抬。
皇帝被气成这样,他这些年都没见过几回。上一次,还是被先帝气的。
赵琚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白纸黑字,怒火像是要将这群大逆不道的小人,焚烧殆净。
贪污受贿吃拿卡要他忍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朱衣卫里都有名姓,等到适当的时候,再砍了抄家便是。就当朝廷的银子,换了个地方存着,最后还是他的。
国库有三百万两银子,变成借条他也忍了。反正登基之后,凉国公等废太子党羽,都被他抄家流放。
上百万两银子充入国库,这几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国库还算充盈。
那些欠条,慢慢收便是。拿不出来更好,将爵位收回,通通贬到不毛之地开荒。
可他没有想到,这些皇亲国戚,还有勋贵。一边躺在朝廷身上享受富贵,一边贪得无厌掘大乾的根。
就连孟照这个浑球,也敢捞他的棺材板银子!
皇后之弟孟照,文不成武不就,但为人圆滑,说话格外好听。
又因为姐弟年纪相差不大,从小一处养着,宜宁格外偏疼这个弟弟。
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一副纨绔样子,只知道沾花惹草,和那些狐朋狗友私混。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不愿将女儿下嫁。
孟叔正没办法,求到军中老友头上。讨了个在娘家管账多年,又文武双全,因守孝耽误了花期的厉害媳妇儿。
两人成婚后,孟照果然规矩不少。虽没太大本事,但也帮着打理家中产业,不像之前那样无所事事。
他陵前继位之后,孟照求到他和皇后头上,想做些正经事,帮着操持先帝丧仪。
念及以往的情分,还有宜宁的面子。再加上先帝丧仪,皆有定例可循,主管的还是礼部。他便没有多想,直接同意了。
丧仪结束之后,孟照又毛遂自荐想给他修皇陵。想着到之前的丧仪虽然耗资不菲,但也体面周全,便也同意了。
没想到,孟照居然这样大胆。先帝御用的金丝楠木棺桲,乃是用一整根千年楠木,一体雕成,价值一万两千两。
墓室里的人鱼油长明灯,每盏灯存放灯油十六两,耗银三百两。
可到了孟照手里,金丝楠木的棺桲耗银三万两,一盏人鱼油灯耗银六百六十两。
只这两项,就贪了几万两银子。
他的陵墓才开工没两个月,居然就做好了一本假账。
想到之后他没了,棺材上被这个小舅子贪一笔,长明灯贪一笔,供奉的香烛再贪一笔......
再让他管下去,他的那些陪葬品,恐怕都会被人掉包以假充真!
这事儿虽然让他隔应,但对朝廷并没有多大影响。且他这会儿春秋鼎盛,皇陵才刚刨了个坑,换个人即可。
可那些勋贵干的事情,让赵琚恨不得拿把刀,给他们所有人都来个三刀六洞。
利欲熏心,竟然把主意打到边军头上!
每年近百万两银子的军费拨出去,用到士兵身上的,还不到一半。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
鞑靼现在的大王年老体衰,随时都可能丧命,无力掀起大战。可他的那些儿子,都还年轻得很!
一旦新王继位,为了立威,也为了排除异己,必定扰边,与大乾一战。
大乾承平已久,按这密报上所说,三十万大军,能有二十万老弱病残就不错了。
陆续道,“皇上,糜烂致此,兵部与平远侯难辞其咎。”
赵琚深呼吸了好几下,竭力忍住怒火,“眼下还不是追究的时候,传定国公,卫国公,承恩公,还有户部尚书李汝入宫。”
高程道,“是,奴才遵旨。”
来福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是为柳婕妤的事情。”
赵琚不耐烦道,“传朕口谕,柳婕妤嫉妒成性,不配随侍君侧。废其婕妤身份,贬为庶人,迁往冷宫安置。”
“伺候的人亲近者杖杀,余者发回内府,其母家有涉事者,一律杖责三十,流放八百里。”
“让皇后回去,皇后之责需约束好后宫,朕不想再为这样的事情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