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不知道,柳婕妤被押入冷宫的时候,哭喊了一路。”
“一直嚷着,说皇上不会那样对她。不知道多少人,围在旁边看她的笑话。”
“清萍被吵得心烦,又担心她惊扰到主子。竟然直接让人,把她的嘴给堵了,架着丢进了冷宫。”
“抱琴几人,被乱棍打死的时候。内府总管韩公公,叫了好些宫女太监在边上看着,要大家引以为戒。”
“奴婢听说,那场面血淋淋的,四肢都扭曲得不成样子。”
甘凝怒道,“住嘴!”
“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哪能听得了这些。要是惊着了小皇子,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妙莹自知失言,立刻跪下小声说道,“奴婢有错,请娘娘恕罪!”
季寒苏停下手上的动作,意味深长的看了妙莹一眼。这丫头跟在她屁股后面,喊了她这么多年姐姐,还是养不熟。
不过想到她以后的用处,季寒苏不得不忍了下来。将死之人罢了,她又何必与一块顽石,计较这些。
“你啊,怎么就学不会闭嘴!”
“本宫把你接到身边,是希望你能有长进。可这会儿看来,有什么错处都帮你担着。倒不像是为你好,反而是害了你。”
妙莹红了眼睛,求饶道,“是奴婢不好,嘴上没把门儿,辜负了娘娘的好意。”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恕罪!”
季寒苏叹了口气,“认错比谁都快,就是不改。非要受了教训,才能让你知道厉害。”
“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
妙莹说着俏皮话,“奴婢只要陪在娘娘身边,有娘娘的福气庇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甘凝担忧道,“娘娘,皇上因您严惩柳婕妤,其余嫔妃也都兔死狐悲。”
“今日在椒房殿,人人都避之不及。这样下去,奴婢担心她们最终,会合起伙来与您过不去。”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您再得皇上宠爱,终归是势单力薄,还得有人帮衬,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季寒苏冷笑,赵琚那头大灰狼,丢柳婕妤进冷宫,杖毙宫人,哪里是因为她的缘故。
分明是因为别的事情迁怒,借着这么个由头,泄他自己的私愤,连累她来顶缸!
甘凝都知道她有孕见不得血腥,赵琚这匹狼,却是一点都没想过。
什么宠爱都是虚的,他爱的就只有自己!
“王府里出来的嫔妃,即便上门投靠,我也不敢相信。”
季寒苏道,“尤其是现在,合欢宫的人,尚不敢完全放心,更不用说外面的人。”
“等到孩子降生,本宫地位稳固,就是新人入宫的时候。那时再寻两个得用的,守望相助,才算是恰到好处。”
“这段日子,也只能靠你们几个,替我守好这合欢宫。别的事情,都可以放到后头。”
甘凝道,“娘娘放心,奴婢就是睡着了,也会睁一只眼睛,替您盯着四周,不让那些小人有机会作祟”
妙莹道,“奴婢也是!”
季寒苏道,“我与安妃、丽嫔两人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这次让她们两个逃过一劫,下次可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甘凝道,“幸好您见微知着,及时发觉她们的阴谋,不然可要吃大亏了。”
“颜夫人让人送了消息进来,得亏皇上的旨意去得及时。季大人被找到的时候,正与人斗殴,差点儿就闹出人命。”
“颜夫人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和宫里的事情一样,是冲着您来的。”
季寒苏轻轻抚了抚鬓边的金步摇,轻笑一声,“还真是好算计。”
“也是真的视人命如草芥......”
甘凝道,“没有真的出事,是她们的运气好。不然这会儿被发落到冷宫的,就不止柳婕妤一个。”
“还好季家即将离京,颜夫人也派了人,在边上替您盯着。”
“等一大家子都入了楚,娘娘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她们用娘家威胁。”
季寒苏道,“希望经此一事,他们能学得乖巧些。我那个二弟,看着是个聪明懂事的。”
“可惜啊,别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听得进去,生生被家里拖累了。”
“想必现在,正和季家其他人一样怨恨本宫,觉得本宫太过心狠,不念至亲,委屈了他们。”
妙莹道,“要不是您的面子,他们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还好意思怨这儿怨那儿,该委屈的是娘娘您才对!”
...........
京郊,牛圈村
季家一大家子,关起门来哭了两日,将季寒苏咒骂得体无完肤之后,看着找上门的朱衣卫,与十来个凶神恶煞,面露威胁的季府家丁。
终于发现骂得再多,也只是白费口舌。罪魁祸首住在宫里,根本不在意他们这些血亲。
皇帝圣旨已下,要他们三日内离京,就绝不会留他们到三日半。
只能将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给装上,听说楚地荒芜,这些东西都是新置的,能省不少银子......
季府守在这儿的管事王富,见威胁得差不多了。为将一大家子平安送走,早点回去交差,一直在那里劝说。
“老太爷,您快别垂头丧气了。说是人离乡贱,但也要看是怎么个离法。”
“楚地可是皇上之前的封地,您一家过去,是住在楚都城里大宅子,又不是让你们去荒山野地里垦荒。”
“更别说还有千亩良田,在那儿躺着呢!”
“京城内外,最多的就是权贵。人多地少,土地也格外金贵。”
“娘娘赏赐的那些,也是东一块西一块,不能连成一片。可去了楚都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整块的上等水田。”
“您大家仔细想想,这每年的出息会有多少?”
“再说娘娘的父亲,还有几个兄弟,可是被赐了飞骑尉、云骑尉,要去千户所挂号的。”
“您家里一下出了几位大人,又和朝廷做了亲戚,再苦也苦不到您一家头上啊!”
季父目光闪烁,显然是被王富说动了心。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农夫,一下和几个儿子,都当了官。
以往鼻孔看他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季大人,比县令还大。
可没领职务,手里就没有权势,只是面上好看罢了。
若能让他过一把当官的瘾,去楚都城算什么?就是让他去边关,他都愿意!
想到这里,季老三嫌弃的看了眼旁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畏畏缩缩的收着东西,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老妻。
要不是这个丧门星不会说话,得罪了女儿,他们也不用跑这么远。
不然就算在京城抖不起来,至少也能去个近点儿的地方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