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美人还不知道,季寒苏忌惮她的狠绝,已经对她生出了杀心。此刻正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季寒苏拉她这一把。
秦王世子的事情,她当真没有掺假。直接和皇上说当然可以,但在她立起来之前,需要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有季寒苏在皇帝面前替他们兄妹说话,这个苦肉计才算周全,更能迷惑住秦王。
到时皇上对他们兄妹委以重任,秦王也会因为她和季寒苏的关系,还有家人的仇恨,对他们兄妹加倍笼络信任。
他们兄妹两边讨好,最后不论是哪边获胜,他们都是有功之人。
范美人擦了擦眼泪,悲戚着道,“若是能够两全,臣妾何尝不想一家人都好好的。只是大错已经铸成,每年修桥铺路,施粥助民,也抵不过他们犯下的罪。”
“这些事情,想必朱衣卫都已经记录在案,此刻也无畏辩驳。法不容情,作孽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若是不知内里,还以为她是个多正派的人物。
这大义灭亲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竟无一丝羞愧。
实力派啊!
见季寒苏并未对她嘲讽,范美人心里好受了许多。她虽然做出了取舍,但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出卖至亲的感觉并不感受,若今日的事情泄露出去,她之后的路会比现在艰难更多。
范美人继续说道,“臣妾在皇上面前,还不如娘娘的一根头发丝要紧。入宫也一年了,臣妾和皇上独处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清。”
“哪里比得上娘娘,是皇上的心头好,熟悉皇上的性情。您在皇上面前替臣妾说一句好话,比臣妾赌咒发誓十回都有用。”
“且这种事情如何做得了假?皇上知道以后,必定会着人去查。只要起了疑心,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
“求娘娘怜悯,给臣妾兄妹二人一条活路吧!”
说完范美人跪在地上,泪水将脸上的妆容,洗得干干净净。平时用心遮掩的几颗小痣,都露了出来。
季寒苏沉默不语,露出权衡利弊之色。犹豫许久之后,才在范美人期待的目光下,点头答应。
“兹事体大,本宫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和皇上开口。”
范美人喜不自胜,总算没白费了这番口舌,“臣妾多谢娘娘眷顾,为表诚意,臣妾回去之后便将名单默写出来,明日亲自给娘娘送来。”
“至于那些银两,等臣妾二哥出来之后,便会将宝库的位置奉上,还请娘娘多担待。”
季寒苏淡淡的道,“能说服本宫,是你自己的本事。”
“至于其他的,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半刻。本宫相信,你们兄妹没有那个胆子,敢愚弄本宫。”
感受到季寒苏话里的威胁,范美人露出畏惧之色,急忙说道,“娘娘放心,就算给臣妾兄妹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娘娘。”
“知道就好。”
“砰,砰,砰。”
门口传来敲击之声,甘凝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娘娘,圣驾已经快到宫门外了。”
季寒苏垂下了眼眸,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甜笑。直到目光不经意的从范美人身上滑过,才将这份幸福收了回去。
“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也不见回,身边的人该着急了。”
“先回去等着,本宫这里有了进展,再让人给你递消息。”
“还有,记得在嘴上多上一把锁。几事不密则成害的道理,不用本宫教吧?”
范美人道,“娘娘放心,臣妾那位堂姑几年前病重没了。如今这件事情,唯有臣妾兄妹,和祖父知晓。就连臣妾父亲,也毫不知情。”
季寒苏端起茶盏,“出去吧。”
范美人跟在甘凝身后,满心欢喜的从合欢宫后门离开。暗道宸妃也不过如此,三言两语便被她说服。
原本就是个宫女,走了大运被皇上看重,就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
在她面前装高贵,一听到皇上要来,露出那副姿态也不知做给谁看。
等她根基稳固之后,今日在合欢宫受到的屈辱,还有范家的血债,她必定会十倍的讨回。
范美人做着美梦,还不知自己的性命,已经被人盯上。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罢了。
谁让她既蠢又毒,如果直接拒绝,走投无路之下,会做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
赵琚在合欢宫门口下了辇,门口跪着的全是太监宫女,抬脚直接往寝宫方向走去。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某些人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太好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出来迎接。
不好不坏的时候,十次里面大约会等他五六回。不过这也要在天气好的时候,太冷或者太热季寒苏嫌待在外头难受。
进了寝殿之后,就见靠坐在软榻上,一脸的闷闷不乐。见赵琚过来,也没起身的意思。
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抱着这个想法,赵琚直接坐到季寒苏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在宫门口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嘟着小嘴儿,一脸的不高兴?”
“又是谁惹你了,和朕说说,朕收拾她们,给你出气。”
季寒苏不信的问道,“您真替我出气?那要是您惹的我呢,准备怎么收拾自己,让臣妾消气!”
赵琚被噎得糊里糊涂,脸上挂满了问号,“不是,这和朕有什么关系?!”
“朕好好的在勤政殿里批折子,就算来的晚了些,也是因为朝政,怎么就惹你不快了?”
“不是这个,公事和私事我分得清楚。再怎么吃醋,也不会和您桌上的那些折子吃醋......”
季寒苏闷闷的道,“是范美人,她刚才来过了。打扮成宫女的样子,您进来之前,刚从后门离开呢。”
赵琚皱眉,这回借着刺客的事情,他把那些早就想收拾了的臣子,埋进去大半。
若不是考虑到大战在前,有些人的位置必须换,有些人还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都想将小本本上记着的那些人,全都处置了。
范家这些勋贵,是他早就想收拾了的那一批。能等到现在,让他们多享了几年富贵,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何况罪不及出嫁女,嫔妃入宫之后,不管姓范还是姓纪,都该和娘家保持距离。
他没有因为这回的事情,牵连到嫔妃身上,是因为他清楚,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女子,能决定得了的。
要是有人不知轻重,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他也不在乎几个名字都记不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