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做好竹出歹笋,季寒苏默默的想道。如今这位老鞑靼王,是亲自经历过那几次战争,好不容易活下来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武力镇压之后,老皇帝让人在边境开了互市。
允许鞑靼人用皮毛和牲畜与大乾交换粮食、食盐,还有茶叶。
又派专人统筹此事,每年交换出去的粮食控制十分严格。不够他们吃饱,但也吊着一口气不会被饿死。
老皇帝也是个厉害人物,先打一巴掌,然后再给颗甜枣。恩威并施的手段,被他玩儿的透透的。
兴许正是因为这些,老鞑靼王对大乾十分忌惮,爱恨畏惧他自己都都说不清楚。
即便先平远侯早就已经没了,年轻一代对大乾虎视眈眈,迫切的想要掀起战乱,也一直被他死死的压着。
甚至在赵琚登基之初,换去边关守将,杀了一大波人的时候,不仅没有派大军叩关,甚至连试探都没有。
“可惜呀,时代变了......”季寒苏悠悠的叹了一句,这回又要死不少人了。赵琚应该不会等到他北边发难,而是提前出手抢占先机。
甘凝守在一旁,给季寒苏剥石榴,没听明白她那句感叹,不解道,
“娘娘,您说什么变了?奴婢刚才没有听清,可是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季寒苏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叹了一句。”
她总不能和甘凝解释,她了解了一下这些年来的气候。北方的气候比三十年前,要暖和许多,雨水也更丰厚。
被表明草原的气候,越来越适合人居住。在靠近大乾的地方,还有往南一点儿的河谷,不再是只能放牧,也可以耕种粮食。
耕地变多,再加上每年的互市。鞑靼能供养的人口,比以前更多。这么多年下来,青壮已经长成。
不怪年轻一代那样积极,多年的休养生息让他们不仅恢复了实力,还比以前更加强大。
希望赵琚千万准备再充分一些,不然她就得准备带着孩子跑路了。
秦王父子就是一队蠢货,以为鞑靼入关之后,抢够了就能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等到山河破碎的时候,首先没命的就是他们。
甘凝将剥好的石榴递过去,季寒苏随手抓上一些,就放进嘴里嚼。
味道还不错,就是吐籽有点麻烦。又大又硬,要是有人能把软籽石榴研发出来就好了。
“妙莹呢,还在外头晃荡没回来?”季寒苏无聊的问道。
“奴婢刚才已经叫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甘凝回道,“这丫头心气儿高,寻常人看不上。自从见到秦王世子之后,就总是心不在焉。”
“今日秦王世子进宫,她又主动接了去勤政殿的差事,以往可没见她这么勤快。”
季寒苏笑道,“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只是嫁人就像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定要好生思量权衡。将能得到的那些好处,和可能承担的最坏结果都想清楚了来。”
“若后果是自己承担不了的,即便是个金疙瘩,也一定是不能嫁的。”
甘凝道,“您是觉得秦王世子不是良配,妙莹要是跟了他会受委屈?”
季寒苏道,“委不委屈要看她自己,有些事情我们觉得是委屈透顶,当事人或许还觉得乐在其中。”
“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甘凝点头,“世子相貌英俊,更难得的是人也和气。宫女们见了他之后,心生向往的也不止妙莹一个。”
“奴婢听说世子妃是秦王妃的侄女儿,和世子青梅竹马。此次入宫之所以没跟来,是因为有了身孕不方便。”
“而随世子入京的林侧妃,为人精明强干。入京没多久,就成了贵妇圈里的座上客。”
“大家都夸她呢,说她通达谙练,是个贤良的人。和她们比起来,妙莹的确是没什么长处。”
“想要争夺世子的宠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是不能早些生个孩子出来,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要不等她回来,奴婢多劝上几句。她没有您的本事,齐大非隅未必能过得顺遂。”
季寒苏笑着回了一句,“你再怎么劝也只能是白费口舌,指不定还要觉得,都见不得她好呢。”
“想这么多也是没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你只管在边上看着,只要我在宫里好好的,其他人就会给这个面子。”
甘凝笑得十分勉强,“娘娘说得对,奴婢是不该去劝。等她撞了南墙,知道疼了,才晓得厉害。”
“这些年,事事都是您和奴婢替她周全,她现在也大了,也该自己立起来才行。”
妙莹是自己作死,这么多年的姐妹情,终于还是要到头了。
外头妙莹和秦王世子分开之后,想到世子离开之时,回过头时笑得那样好看,心里就像是抹了蜜一样。
走在路上忍不住转了好几个圈,直到天全黑下来,才匆匆回去。
跨进门槛的时候,都还在想,秦王世子下回入宫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