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身体......”
齐太医听到方嬷嬷的询问,也没有立刻作答。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又思索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直到芳嬷嬷又催促了两句,皇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齐太医才惊觉自己是老毛病又犯了,一时间竟忘了面前的人是谁,赶紧找补道,
“回禀皇后娘娘,您的脉象是湿热交加,体虚热毒的症状。”
“此症并不会损及脏腑,调理起来也容易。只需用药浴搭配汤药,喝上一个月就能缓解。”
“可若是想要痊愈,单靠医术却是不能。”
“不靠医术,那靠什么?”皇后问道。
“除了药浴和汤药之外,娘娘的饮食作息,乃至心情都十分重要。”
齐太医看了眼芳嬷嬷和清萍二人,显然接下来的话,即便是心腹也不适合听。
两人不等皇后吩咐,就极有眼色的退到了门外。若是皇后觉得,这事儿她们应该知道,那等齐太医离开之后,一定会主动和她们提。
齐太医道,“微臣斗胆问皇后娘娘一句,您这些天与皇上行房的时候,是否有剧烈疼痛?”
皇后狠厉的目光射向齐太医,见他低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过了许久才终于闭上眼睛,承认道,
“是隐隐有疼痛的感觉,但并没觉得剧烈。稍微忍一忍,也不是什么大事。”
齐太医心中翻江倒海,这还不叫大事?好在这病虽不致命,但痊愈的概率极低。若是在宫外,他的把握还有两成半,在宫里他就是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恕微臣直言,您的症状现在还只是开始。即便从今日开始用药,中间只要受了劳累,或者饮食不当,心情不好,就都会循环反复。”
“一旦病情加重,您越是和皇上亲近,就越会疼痛难忍。而且这也会加重您的病情,若是一直不加节制,任由病情发展,您的身体会有极大的损伤,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皇后质问道,“可你刚才还说,这病不会损及脏腑。”
齐太医解释道,“的确如此,可若是不加干涉,小病也会成为大病。人的身体要是虚弱到一定程度,其他病痛也会纷至沓来。”
“娘娘还需以凤体为重,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皇后沉默良久,随后冷冷的问道,“本宫问你,你一定要据实以告。”
齐太医磕了个头,“还请娘娘询问,微臣必不敢有半分隐瞒。”
皇后问道,“本宫这病,到底是为何而来,是否有可能是别人的算计?”
齐太医摇了摇头道,“按照微臣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应当与旁人无关。”
皇后闻言心中滋味儿不定,稍稍放心之余,又更难受了。
若是被人所害,她心里还能好受些。但要是自己倒霉,她又该怨谁?
“那这病可会传染给别人?”
齐太医依旧摇了摇头,“回禀皇后娘娘,并不会。”
长舒一口气,皇后叹道,“本宫知道了,还请齐太医在记档上委婉一些,本宫不希望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人知晓。”
齐太医拱手道,“娘娘放心,有关您的身体状况,微臣一向是做两份记录。”
“一份由微臣收着,另一份交给太医院存档。其他人即便拿到您的脉案,也看不出什么。”
皇后道,“那就好,本宫一向对你信任有加,齐太医可千万不要辜负。”
“微臣对娘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齐太医哆哆嗦嗦的说完,这些女人,越温柔的时候就越可怕。
全都是美女皮,蛇蝎心,还是他家里安静,妻妾和睦,从来不让他操这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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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宫
季寒苏回到寝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一身轻便的衣裳。顺手将头上的步摇发簪取下几只,她那不堪重负的脖子,才终于被救了出来。
“去把内府的账册拿来,还剩下不少要核对的。趁着还有几日功夫,先提前预备好,才不会忙中出错。”
甘凝继续给季寒苏整理衣裳,妙莹转身到书架那边,将几本账册都抱了过来。
“那些嫔妃都是面慈心狠的主儿,她们分的宠爱多了,您这边儿占的就少了。”
“您不收拾她们已经极为大度,为何还要教她们如何讨好皇上?”
妙莹嘟着嘴喋喋不休,将几本账册放到茶几上,然后把最上面那一本递给季寒苏。
换作是她,一定好好奚落那些嫔妃一顿。让她们知道想和她争宠,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季寒苏看着账本上的记录,头也没抬的道,“你觉得本宫刚才是在教她们?”
妙莹理直气壮的道,“难道不是吗?”
季寒苏轻轻的笑了两声,甘凝也是如此,两人的目光衬得妙莹像个傻子一样。
“好姐姐,你快告诉我,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招数,莫不是娘娘在糊弄她们?”妙莹抱着甘凝的手臂撒娇。
甘凝被摇得人都晕了,赶紧让她停下,“别晃了,别晃了......”
“要真把自己当件摆设,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宠,那皇上还去后宫做什么,待在勤政殿里不也一样?”
“她们是原本就没摸清楚皇上的性情,就只知道按照文人们嘴里的那套,逼着自己往贤良温柔上靠。”
“也不看看自己的本性,是否和这几个字沾边。皇上是多精明的人物,朝廷上那些个大臣,哪个不比这些嫔妃会装,还不是没躲过皇上的那双慧眼。”
“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自己演得都那么尴尬,皇上在旁边看着能高兴吗?”
“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娘娘可从没温柔贤惠过。”
妙莹恍然大悟,“原来娘娘刚才是在玩儿她们,故意教她们往皇上讨厌的学,还顺了她们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