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用鸡油擦手,的确有让肌肤润泽的作用。只是那味道有些难受,难为你坚持了这么多年。”
季寒苏这么说,想必是信了她的解释。云雾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没露出痕迹。
不然上头追究起来,可不会怪贵妃娘娘见微知着,只会觉得她无用。
麻利的将另一只脚描画完,等颜色干透之后,云雾才将东西收拾好,恭敬的往后退了一步。
“贵妃娘娘,已经都描画好了,您看可以吗?”
季寒苏抬了抬玉足,满意的点点头。
“画得不错,既莹润又鲜亮。替我这双脚,添了几分风采。”
“本宫记得,你是陇西人?”
云雾欣喜着道,“娘娘还记得奴婢的家乡,奴婢是陇西天水人。”
“天水?”
季寒苏回忆道,“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那里盛产核桃、蜜桃。清水扁食的味道,也让人回味。”
“娘娘也喜欢吃清水扁食?”
云雾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宫里来自陇西的人不多,天水的更是只有她一个。
少小离家,一晃就是十几年。亲人早就已经没了,但每次处境艰难,性命危悬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在家里的日子。
尤其是她娘做的打卤面、清水扁食,还有晒的蜜桃干。
季寒苏道,“御膳房有个姓张的师傅,厨艺和其他掌勺师傅比起来,并不怎么出众。”
“但做的清水扁食,味道却是一骑绝尘。以前偶然吃过一回,就喜欢上了。”
“只是本宫吃不得太多麻腐,所以有时候馋了,也只能忍着。”
“把东西收拾好,去御膳房说一声,今儿晚上合欢宫加一条清蒸鱼。再让张师傅给你做一碗扁食,解一解你的思乡之情。”
“奴婢多谢贵妃娘娘。”
云雾高兴的道了声谢,然后退下出门。在门口遇见正要进去的甘凝,打招呼的态度都比往常更甜。
甘凝只当是季寒苏赏了她什么东西,所以才高兴成这样,也没怎么在意。
反正只要进了合欢宫,无论他们心里向着谁,就都是娘娘手下的人。
不管打着什么主意,最后还得按娘娘的意思行事,无论他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甘凝递上一封密信,“娘娘,季大人让人递了消息进来,请您过目。”
季寒苏接过信件,拆开封口,拿出信纸一目十行。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王家是真被李家逼得狠了,竟然找到本宫头上。”
甘凝道,“听说李家为了保住名声,不让那事儿外泄,又觉得王涟不识好歹。”
“所以收买了不少王家的下人,制造了许多次意外,还花重金买了刺客,对王涟暗下毒手。”
“也是王涟命大,都险之又险的逃脱升天。可连日来的刺杀,已经把他吓破了胆。”
“现在躺在床上,病得昏昏沉沉。王家连太医都不敢请,可见对李家有多忌惮。”
“王涟虽然年轻,但怎么说也是王家的族长。族长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要是不闹开还好说,偏这会儿又闹得近乎是人尽皆知。”
“族长受了,王氏一族的族人,哪个又有脸面。也就是王家留在京中的族人,不是小官就是闲职。得力的几个,都在地方上。”
“不然即便李家势大,也断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如今王家求到您这里,娘娘是否要答应他们?”
季寒苏将手里的密信,连信纸带信封,都丢到香炉里化为灰烬。
“你觉得我该答应他们?”
甘凝道,“李昭仪虽然比不得娘娘,但也有几分恩宠在。”
“她和皇后走的近,又有李家做靠山。若将来有幸生下皇子,岂非是咱们三皇子的大敌?”
“奴婢觉得,若是能借王家的手,让李昭仪失了恩宠,对娘娘也是一件好事。”
每个月空出两三天,她们合欢宫至少要占一半。皇上来得再勤,也不会嫌多。
季寒苏淡淡的道,“这事儿不能做,或者说不值当。”
甘凝不解的道,“奴婢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季寒苏喝了一口清茶,然后才缓缓开口,和她解释。
“李家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天大的丑闻。要是换成那些顽固迂腐的人,这位六姑娘坟头的草,都该有膝盖高了。”
“可你看事情发生之后,李家是怎么做的?疼爱子女的人家,即便被礼教束缚,也能跳出那些条条框框。”
“李博约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自家人却是没话说。这头老狐狸,能纵容儿子大张旗鼓的谋杀孙女婿,一定已经想到了后招。”
“李昭仪和他这个祖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景昊现在才几岁,八字还没有一撇,犯不着现在就和他对上。”
甘凝眼睛不自觉的睁圆了,她没有听错,娘娘对李尚书的忌惮,是不是也太深了些?
“娘娘对李尚书似乎很是看重,您在皇上跟前,都没像这样过。”
季寒苏白了她一眼,“当年边军的事情,后头勋贵的事情,前段时间秦王谋逆。”
“桩桩件件,那一样是李博约不知道,没捞够本的。”
“其他人的人头像切菜一样滚落,牵涉到他李家了吗?”
“贵妃听起来尊贵,但也出不了宫门半步。能做到尚书的位置,已经是位极人臣。他手里握着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势。”
“没有足够的好处,去招惹这么个敌人,何其不智。”
再者她和赵琚玩儿心眼,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算计李博约,两人就是政敌,这能一样?
赵琚吃了那么多的棉籽油,早就不能再生育。她发了疯才为每个月多上一两天,就埋这么大的雷。
不过这些甘凝不用知道,她会藏在心里,永远不让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