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家人,什么至亲骨肉,全都是骗她的!
都想扒在她身上,撕下她最后一块血肉......
何昭仪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一口,等到心绪稍微平缓之后,才慢慢睁开,眼底一片冰凉。
陪何昭仪入宫之前,粉蓝只知道这太安宫,是天底下最富贵荣华的地方。
皇帝的女人,都是高床软枕,荣华富贵,尊贵非常。
如今却只觉得,这座华丽无比的宫殿,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囚笼,还比不上她在何家的那间小屋。
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昭仪放心,您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奴婢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就算所有人都把您放在后头,奴婢也会把您摆在第一位。”
“皇后佛口蛇心,假意贤惠,一定会有报应的。她和孟家毁了您的一切,就得用她最在意的东西来赔。”
粉蓝目光中透出一股狠辣,以为自己做了皇后就了不得了,可以肆意摆弄其他人的命运。
再高贵又如何,没有比她们多生一只眼睛,多长两只手。
扒去那层华丽的皮,里面不知道有多丑陋,还比不上她这个低贱奴婢。
何昭仪闻言,便知粉蓝为了她,要对皇后动手。哪怕她再看不上孟宜宁,也不得不承认,她嫁给赵琚之后,十几年的经营。
椒房殿就算不是严密如铁桶一般,也差不了什么。粉蓝若是冲动之下,对皇后下手,基本上不可能成功。
即便这段时间,因为她得宠,有不少宫女太监,主动想着巴结效忠。
但宫里当面人,背面鬼的事情不少。谁又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哪些喝着别家的茶水。
她能信得过的,得用的人,到底还是太少。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粉蓝打消这个念头。她已经烂在这太安宫里,此生都不得解脱。
粉蓝不同,她还有将来。
“除了我吩咐的事情,你不许再多做别的。若是影响到计划,所有的一切便会付诸东流。”
粉蓝红着眼睛,“可是皇后她们,把您害成这样,奴婢如何能忍?”
何珍儿并没有将所有安排都告诉她,她心里清楚,不是因为昭仪信不过她,而是不想她牵涉太多,以免最后无法脱身。
昭仪替她安排好了后路,可她自己的后路又在哪里?
何昭仪道,“我自己的仇,自己来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主子,就别自作主张,画蛇添足,让我这仇报得不够顺心。”
“奴婢知道了,昭仪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粉蓝面上应承,心里却有别的主张。昭仪到底还是心肠太软,也好,这种该下地狱的事情,还是交给她来办。
等到事成之后,即便昭仪知道,想来也不会再说什么。
粉蓝守在床边,等何昭仪睡熟之后,让其他人留心守着,自己则借口去内府挑果子。
离开延福宫之后,转角就悄悄去了合欢宫。她早就给那边传过消息,这会儿过去正合适。
“你是说皇后表面上对何昭仪视作亲妹,实际上却害得她不能再生育。两姐妹之间,斗得你死我活?”
季寒苏穿着一件浅紫色春衫,衣服上面的花卉,如宫花一般,皆是用轻纱堆成,然后仔细的缝在衣襟、裙摆等地方。
举动之间,花瓣微微颤抖,话本里的百花仙子,想来也就是这样了。
粉蓝跪在地上,回答道,“奴婢不敢欺瞒贵妃娘娘,皇后蛇蝎心肠,又善于伪装。”
“一边承诺帮我们家昭仪得宠,提拔何家。一边又担心昭仪有了皇子就有了依靠,不仅不好驾驭,还会威胁到她的嫡长子。”
“所以在我家昭仪入宫之前,就让马夫人暗中下手,绝了我家昭仪的子嗣。”
“可怜我家昭仪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不久前才得知真相。”
季寒苏道,“何昭仪现在正得宠,若真是如此,大可直接告诉皇上。”
“何况孟何两家,本就是姻亲。皇后既然已经下手,何昭仪也注定无法再生育。”
“何家的美梦被打碎,实力又无法与孟家相提并论。便只能借此多讨些好处,安心跟在孟家身后,才能讨一些残羹冷炙。”
“何昭仪再恨皇后,也不能不顾及娘家的意思。何家不敢为了她与孟家作对,她对此心知肚明。”
“何昭仪自己都不来寻本宫,你一个奴婢还能做她的主不成?”
粉蓝知道季寒苏这话,句句都是实情。她一个奴婢,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决定,哪有本事替主子做决定。
只是她实在不愿看到,害了她家小姐的人得意。
“娘娘心中对此存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这些年来,老爷和夫人对昭仪万千宠爱,不过是为了让昭仪入宫,替家里的男人争得利益。”
“在宫里这几年,早已将昭仪的念想磨灭。只是碍于孝道,还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所以只能做到漠视。”
“何家往后成什么样子,与我家昭仪再无半点关系。”
“奴婢这次过来,是真心与贵妃娘娘合作。只是让皇上厌弃皇后,又有什么用处?”
“她依然坐在凤坐上,母仪天下。皇长子景珩,也还是嫡长子,天然就是所有人眼里的正统,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孟家依旧是那个孟家,手里握着军权,还有不少旧部。有他们在朝中经营,替皇长子奔走。”
“等三皇子长大成人,嫡长子羽翼已丰,说不定连嫡长孙都已经出生。”
“贵妃娘娘难道就不担心,这至尊之位,要是真的落到皇后手里。以您和皇后的关系,等她成为太后之后,真能放过你们母子?”
“即便您和皇上情深义重,愿意与皇上同生共死。可也要为三皇子和华蓥公主着想,毕竟大皇子小时候,可没被皇上亲自带着睡觉。”
“兰陵公主是皇上的嫡长女,但皇上如今,陪华蓥公主的时间,可比陪兰陵公主要多。”
“皇后是他们的生母,早就已经将合欢宫的人,都恨之入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