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拂过,梧桐的绿叶发出瑟瑟之声。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向石桌上的棋盘。
棋盘上落下的冷暖玉棋子,好似被裹了一层水晶,莹润光亮。
“皇上这几日心情不错,可是东南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季寒苏落下一子,与赵琚闲聊。
叔父领命出发的时候,手里除了尚方宝剑,还带了一张让他危急之时,允他暂时统管东南军政,先斩后奏便宜行事的圣旨和兵符。
这一趟凶险万分,财帛动人心,这世上从来不缺亡命之徒。且走私这门生意,从来就没有断绝过。没有当地驻军配合,这摊子便铺不开。
那张圣旨和兵符有几分作用,还很难说。赵琚从别处调去的五千将士,才是此行能否成功的关键。
赵琚道,“李博约那头老狐狸,自从上回发病被救回之后,就半边身体都不能动弹。”
“杜泰已经换了两次方子,不能说一点成效都没有,但的确效果不佳。”
“眼看着自己没几天好活,就想用东南的事情,换李家得以保存。”
“皇上是答应了?”季寒苏问道。
赵琚点头,“朕为何不答应?除了李博约之外,李家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他们的性命,于李博约来说重于千钧,但于朕和朝廷而言,从来就微不足道。”
“这几年李家也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加上这回即便还有得剩,也入不得朕的眼。”
季寒苏笑道,“得势之时烈火烹油,失势之后墙倒众人推,亘古不变的真理。”
“即便皇上放过他们,李家那些敌人,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还有这次走私之事,东南那边大半个官场,怕是都被卷了进去。
季肖手段再狠再毒,也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杀光。总会有几个余孽留下,想要替家族报仇雪恨。
不把李家摆在前头,难道让那些人一门心思的,来找皇家和季家复仇不成?
“苏儿不愧是朕的知心解语花,知晓朕的意思。”
“东南那边的事情,比预想得还要差一些。 朕已经让戚家三郎带领五千兵丁,昼夜驰援。”
“加上之前那五千,统共一万将士。只要不出意外,以季肖的本事,当是不成问题。”
“只是此事过后,东南怕是要有几年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到之前。”
赵琚似乎是在怜悯那些,即将遭遇兵灾的百姓。
但哪怕将东南反复犁上两遍,再多死一半的人,赵琚理清当地军政的决定,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皇上怜悯百姓,是天下之福。东南水匪成群,百姓生活本就艰难,还要面对层层剥削,实在困苦。”
“若不将这些蛀虫斩去,这些盘剥就永远不会消停。为长远计,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的好。”
这也是为什么她想方设法,也要留在宫里。人命如草芥,不止是句比喻。即便嫁个小官之家,也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卷入无妄之灾。
家族体面的时候还好,一旦落难便是先卖女儿,再卖媳妇儿。宫中算计虽多,但于她而言却是最好的出路。
毕竟公婆可是比丈夫更可怕的存在,光是无父无母这一条,赵琚便吊打天下九成九的男子。
季寒苏看赵琚的眼神在发光,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
要是能少活几年,就更有魅力了......
赵琚被她瞧得浑身都不自在,明明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可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为何如此朕?”
季寒苏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拉住赵琚,手指在他手心抠了两下,盈盈笑道,“因为皇上长得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恨不得您日日都陪在我身边,我什么时候想见您了,抬头便能看见。”
赵琚被逗得心痒难耐,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抵抗不住这招。
“外头太阳有些碍眼,咱们到屋里再下几局。”
季寒苏羞涩的点点头,这大白天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期待......
椒房殿那边传来消息,来宝面色一变,立刻焦急的过去禀报。刚过月亮门,就连皇上和贵妃携手出来。
“奴才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季寒苏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要事?”
来宝苦着脸道,“回禀皇上,贵妃娘娘,椒房殿那边传话,皇后娘娘病重昏迷,怕是要不好。”
“请皇上过去瞧瞧,太医说皇后娘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