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没想到林澄玉会这般好说话,顿时病气全消,立马乘胜追击:“你可想好了说辞,临淮王可不是好说话的,定要细细思虑一番,不让王爷心存不满才是。”
显然是将难题抛给了林澄玉,但是也得看林澄玉愿不愿意接。
“外祖母莫急,当务之急并不在临淮王这边。”林澄玉面露犹豫,在贾母的一再催促下,才吐露“真言”,“外祖母可知,当今圣上是一位公正严明之君,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贾母点头,“这点我是知道的。”
但是她不知,林澄玉此时谈及圣上是为了什么,王氏一介深宅夫人,还能惊动圣上不成?
林澄玉接着说:“那日我进宫,元春姐姐在御书房当差,那里是何等地界,哪怕是贵人们,都不敢行差踏错半分。”
他语气认真严肃,明明不过是一个小少年,乳臭未干,贾母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昔日荣国公的神采。
贾母神色也正了正。
林澄玉满意了,继续说:“元春姐姐那样的风姿,迟早要再进一步,到时荣国府入了圣上的眼,这件事若是不能处理得当,圣上该如何看待元春姐姐。”
贾母沉默了,她此时思绪杂乱,林澄玉在她耳边落下关键的一句,“二舅母可是元春姐姐的生母,元春姐姐若是有意包庇,被圣上知道后,元春姐姐的前程怕是能看到头了。”
贾母或许不在乎贾敏的心情,但是元春的前程就是荣国府的前程,贾母为之殚精竭虑一辈子,不可能容忍这样一个有可能威胁到荣国府前程的隐患存在。
话已至此,林澄玉无需多说,贾母这样一个聪明的人,会知道她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林澄玉临走前,贾母在他身后问了一句,“元春当真可以再进一步?”
她声音很低,似乎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林澄玉。
贾母走了太久的下坡路,准确的说,是贾府走了太久的下坡路,她现在急需一个人来给她一些希望。
而林澄玉,这个和皇城中权势滔天的临淮王交好,和贾家又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林澄玉没有转身,似是无意一般,说:“会的。”
他跨出门,外面的日光洒在他身上,恍惚间,竟如仙人降临。
走到无人处,林澄玉勾唇一笑。
今天也是装逼成功的一天。
开心!
玄铮前几日每日都要约他出门,每日活动不重复,但是今天竟没有一点动静。
大概是有事在忙吧。
林澄玉有些不习惯,就像是自己养了一条大狗狗,每天都要缠着你,让你陪着玩,突然有一天不缠人了,心中难免会有落差。
林澄玉现在的心理就是如此。
回去后,林澄玉想着这会儿没事,去找黛玉聊聊天打发时间,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姑娘们说说笑笑的声音。
“这是说什么呢如此热闹。”
屋内,三春和薛宝钗都在,还来了一位他没见过的姑娘。
颈上戴着金麒麟,应是史湘云,原着中那位前期和黛玉针锋相对,后期又惺惺相惜的姑娘。
小姑娘家家的,无父无母,嘴巴不饶人了些,算不上什么大恶之人。
黛玉自己能应付,林澄玉身为男子,不想过多插手她们女儿家的事。
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林澄玉自认为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林黛玉眼睛一亮,忙招呼他过来,“你回来时带的礼物,她们都很喜欢,今日是特地过来道谢的。”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附和着,皆是夸赞林澄玉送的东西好,她们以前没有见过玩过。
林澄玉笑道:“不值什么,姐姐们喜欢就好。”
他如今身量高了,看起来不像刚来时那副小孩子的稚嫩模样,偏他生得又好看,笑起来俊俏非常,让人挪不开眼。
薛宝钗手中帕子揉了又揉,秀丽端庄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上前几步,说:“一段时间不见,澄玉倒是长高不少。”
林黛玉掩唇一笑,“就是太瘦了,吃的那点子东西,全用来长个了。”
林澄玉微微一笑,眸中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众人皆夸贾宝玉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是比之澄玉,却是稍差几分。
不只是相貌,还有那份气度。
薛宝钗更是连连点头,眼里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自薛蟠打死了人,他们一家子投奔到姨妈家里来,她母亲本来想着宝玉是个良配,可是现在看来,并非没有其他选择。
薛宝钗时常劝着宝玉上进些,读书科考才是正理,却每每被宝玉反驳回来,也不管人脸上挂不挂得住,什么难听话都往外说。
时间一长,薛宝钗心中便觉得,宝玉是个靠不住的,若是有其他选择,定然不能将其作为往后的依靠。
因而,她待澄玉越发热络。
林黛玉聪敏过人,心思玲珑,她冷眼瞧着,心中不免有些惊疑不定,待姐妹们走后,她犹豫片刻,还是没说什么。
无论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她也不能如此说出来,没得伤了大家的体面。
还是小心注意着,往后再看。
林澄玉上一世还没有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被迫成长,在尸山血海中挣扎向上,根本没时间想这些事,这辈子就更别提了。
谁能指望他一个小孩子想这些风月之事呢?
因而,林黛玉大可放心。
“澄玉过来。”林黛玉眉头舒展,明眸善睐让人见之忘俗,“试一下姐姐给你做的靴子可还合脚。”
要说这家里最溺爱林澄玉的,还要数黛玉这个长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林澄玉每每犯了错被贾敏教训时,她都要一脸心疼不舍地护着。
林澄玉穿上鞋走了一圈,低头打量着脚上做工精细用料讲究的靴子,“穿上正好。”
林黛玉笑着说:“合适就好,这是姐姐送你的生辰礼,你若是喜欢,也不枉费我这些天所费的工夫。”
林澄玉笑得乖巧,“我很喜欢,就是心疼姐姐费力为我做鞋。”
但是他的性子林黛玉最了解,闻言只是嗔笑着点点他白净的额头,说:“只要你少淘气些,我和母亲便知足了。”
“我最乖了。”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