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毛骨悚然的画面。
就连方才一脸愤怒不饶人的男子,也不由得喉结上下滚动,脸上生出了惧色,说起话来都带上了点磕巴。
“我…我也不是那种得…得理不饶人的,这长乐坊里就有典当行,你…你们把手中的剑当了去,将剩余的银两给了我,这事我便不与你们追究了。”
“你休想打此剑的主意。”徐月松站出身去轻沉了一口气,退了一步道:“我们也没说不认,立下字句他日还你便是。”
师门所赠之剑,岂能用于赌约。
“那我不管,你们会功夫,谁知道你们出了这长乐坊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你们既参与了赌局,就得给我钱,今日有长乐坊为我做主。”男子指着几人,仗势恶狠狠的说道:“给不出银钱,你们谁都别想好生离开这里。”
“我说这位大哥。”
背后突然生出了一道带有笑意的声音,这位叫彪哥的男子立马吓的虎躯一震,身子一连往后撤了好几步,才敢回身过去看。
玄九溟不知何时,已经立身在了赌桌前。
如此鬼魅一般的行动,加上刚才背后带有笑意的声音,只让男子觉得脊背处发凉。
男子吓得破口大骂道:“你有病吧,不打声招呼就往人身后蹿。”
“哪有。”玄九溟笑着说道:“我刚才明明打了招呼。”
“你……!”
玄九溟没有给男子说话的机会,笑着说道:“我刚才不在这里,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对赌局也不甚了解,不知可否向大哥求教一二。”
看玄九溟的好声好气的说话,男子挑眉轻蔑道:“刚才盛气凌人的那股劲去哪了,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男子举起自己的小指说道:“你折断我的小指,你得赔我!”
“钱我没有,不如这样。”玄九溟把自己的手举到了男子的面前,将小指伸给了男子,笑着说道:“你也将我的折断,我们就算扯平了。”
“这…你……!”男子挥开玄九溟的手说道:“我要你的手指有什么用!”
“咔嚓”一声,一阵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吓得在场的人全都面色一惊,就连站在一旁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店伙计,都不免眼色一惊。
玄九溟当着男子的面,毫不犹豫的向后折断了自己的小指,但玄九溟却像没有知觉一般,连一记痛呼声都没有。
还举起自己手,在空中甩了甩,小指断裂仅靠手指上的皮尚且连结在一起,小指随着手的摆动来回晃荡着。
如此狠绝的行为,很少有人干的出。
男子吓的脸色都苍白了不少,仿佛见了鬼一样,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隔着纱笠,黎川的眉头轻蹙,于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关节处攥的泛白。
玄九溟将自己手举到男子的面前,男子吓得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玄九溟笑着说道:“大哥好心,但我不愿意欠别人的,这样大哥能向大哥求教一二了吗?”
“你…你说……”
“虽然我对赌局不甚了解,但依刚才大哥所讲的玩法……”玄九溟微微侧身,引着众人看向赌桌,笑着说道:“该要大哥给那两位公子银钱才对吧,大哥莫不是太想赢,看花了眼?”
“你在说什么疯……”
“对啊,这不是庄家输了吗,庄家输赢都是翻倍,该是庄家给对赌之人四十两才是。”
“不对啊,刚才好像确实是三个六啊。”旁边的人揉了揉眼睛说道:“难不成我也看花眼了。”
闻言,周围赶过来凑热闹的人,全都将目光汇聚到了赌桌上,纷纷出声议论道。
“什…!”
男子赶紧冲到了桌前,在看到桌子上的点数后,眼睛都瞪大了,瞳孔不停地震颤着。
徐月松和贺书宁对视了一眼,不明白怎么回事,走上前看去。
庄家的那一侧点数为六六一,而闲家的点数仍为四五六。
算点数,庄家少于闲家二点。
店伙计走上前来说道:“若论桌上的点数,确实理应庄家履行赌约。”
“不可能!”
男子双手撑于赌桌上,一脸难以置信的喊道,从刚才就没有人靠近过赌桌,怎么会这样,男子眼珠子不停地颤抖着,疯狂的在脑内回想。
店伙计做了个手势,招了一旁的打手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
“是!”
打手听完,往赌局一处隐秘的地方走去。
突然,男子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抓住了玄九溟的衣领,将玄九溟抵在了桌前破口大骂道:“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是故意推我的,故意害我撞到桌子上,改变了原来的点数,是你!”
桌子被这么猛的一撞,木具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桌子上的骰子也随之翻滚。
玄九溟用双手往身后的赌桌上一撑,稳住了身形。
玄九溟往赌桌上看了一眼,随即目露嫌色,手抵到男子的腰间,用撑开了一定距离道:“我刚才只是看不惯你殃及无辜之人,才出手阻止。”
玄九溟摊开自己的双手,条理清晰又带有无辜的语气说道:“从头到尾都没动过这赌桌上的东西,是大哥你自己要对别人动用武力在先,继而撞到桌子上改变了点数,如此……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怪不得旁人吧。”
男子拽着玄九溟的衣领,加上玄九溟一副无辜受害的样子,倒是做实了男子的粗鲁无礼,引得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你…!”
男子被玄九溟的话气的咬牙切齿,直想挥拳泻火,但方才玄九溟那不似人的做派,若当真对玄九溟动手,又令男子不得不在心中好生掂量一番。
思索了一番后,男子放开了玄九溟的衣领,朝一旁的店伙计喊道:“这些人不按规矩行事,你们长乐坊到底还管不管了!”
店伙计走上前,嘴角微笑道:“有人坏了赌桌上的规矩,长乐坊自然是会管的,小的已经让人去核实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的。”
玄九溟回到黎川的身边,看向卷轴旁好几串的手骨,好奇的说道:“哥哥,这长乐坊东一个规矩,西一个规矩的,我倒是真有点好奇想见见这的老板,亲耳听他讲讲因何会立下如此残忍的规矩。”
“这……”店伙计一脸为难之色。
周围的人也觉得玄九溟胆子大,竟想见这长乐坊的老板,怕不是不要命了。
“这位公子好生勇敢,令人钦佩。”
突然一道悠扬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闻声,周围的打手还有店伙计往一旁撤了开来,周围围着的人群也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并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一清俊儒雅的年轻男子脸上带有笑容,手持着一本簿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很少有人在长乐坊见过这个男子,大家纷纷议论此人是谁。
簿记上写有掷金册三个字。
男子缓步走到几人的面前,恭敬有礼道:“在下迟淮,姑且算是这长乐坊的代管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几位客官海涵。”
听到迟淮的名字,不少人露出惊讶的神情,纷纷朝此人的方向看过来。
在青岩城常住的人,即便不参与赌局,也多少对迟淮的名号知晓一二。
但凡有人不认赌局,迟淮都会出来管事并断去那人的手,这清俊儒雅的相貌,实在无法与断去人手的凶残样子联系到一块。
迟淮缓步走到玄九溟的面前,举止儒雅脸上带有笑意的说道:“非是我们不想请老板出来,不瞒公子,我们这些人受雇在此许久,也未曾得见过坊主的真容。”
迟淮看向空中所挂的血印卷轴,笑着说道:“若能得见,我等亦想一睹其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