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想过徐月松手中那把钥匙所对应的锁,是用来锁住什么的?”
黎川看着玄九溟声音平静的问道。
在黎川问过之后玄九溟想的很认真,眉头都微微的皱了起来,思索了片刻后,玄九溟看向黎川说道:“既然是锁,我想自然是用来锁住珍贵之物的,比如盒子,或是家中的门锁,都是不想珍惜之物被外人拿走。”
“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可这把钥匙却是相反的。”黎川轻阖了一下眼睛,淡淡道:“这把钥匙锁住的不是门,亦不是盒子,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
玄九溟的眼中满是不能理解,惊诧道。
“嗯,这个人便是徐月松。”
“为什么?”
黎川的眸子转而看向空中的明月,眼中带有一抹幽远之色淡淡道:“因为他所在的村落,视他为怪物……”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伴随着一阵雷鸣屋中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没过多久,又传来了第二阵啼哭声。
紧接着便是一位女子的哭泣声。
女子诞下了两个孩子。
是双生子。
她的哭不是因为喜极而泣,而是作为一位母亲的愧疚之情。
村中深信阴阳之说,一为阳,二为阴,后生下来的那一个被视为不祥,会给周围的人招致灾祸。
若被村子里的人发现,这孩子的命便保不住了。
看女子如此难过,女子的相公决定做那个狠心之人,将孩子偷偷抱出去埋了,这样便可以早点结束苦难的一生。
可孩子始终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女子不愿,拼了命的哀求自己的丈夫不要杀掉他们的孩子,而是将他藏起来。
男子不愿自己的妻子难过,于是用手帕堵住了孩子的嘴,阻止孩子的哭声,淋着暴雨将那孩子带到了山上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废破屋里。
让老天爷决定这孩子的生死。
若生,便好好将他藏着养大。
若死,也是老天爷收走的。
男子取掉婴儿嘴中的手帕,在放到地上的瞬间,外面突然电闪雷鸣,出于满心愧疚和害怕,男子吓得对着面前的婴儿又磕又拜,满脸惊慌道:“对不起,对不起,若是有一天我们保不住你,莫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不要怪我们,不要怪我们。”
走之前,男子取掉了婴儿嘴中的手帕,认罪一般,不断地在地上磕头,连头磕出了血也没有察觉。
男子紧咬着牙关,无助的痛哭着,久久不肯离去。
兴许真的老天爷的眷顾,这个婴儿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转眼便到了七年后。
男孩虽然活着,可也只是活着,蓬头垢面,衣不蔽体被锁在屋中的铁笼之中,糟乱的头发遮挡了男孩的面容,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男子每次来也只是丢下吃的便转头就走,满脸嫌弃,连一眼都不曾多看。
男孩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虽是蓬头垢面,但眼睛却包含着期待,有对外面世界的期待,但更多的期待,是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多陪自己待一会。
哪怕,只是多看自己一眼都是让他很开心。
可男孩的期待的目光,很快便被覆盖而来的干草垫子遮盖了,男孩的视线重归了一片黑暗。
男孩期待的眼神,逐渐失落了下来,锁在了铁笼的角落。
男孩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记得在自己刚开始记事时,男子每天都会来这里陪自己很久,偶尔也会有一个女子陪着男子一起来看自己。
但具体是多久之前了,男孩也记不清了,总归是好久都没有来过了。
临近子时。
传来了推开门的吱嘎声,男孩以为是男人回来了,他欢喜雀跃着控制不住的想去摇晃铁笼。
但手抓上铁笼的刹那。
男孩忍住了,他想起男子跟自己说过,自己是不能说话的,不可以发出声音。
男孩立刻乖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开心和期待。
可……
草帘被掀开,来的并不是男人。
男孩向后撤去,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眼前的人看起来并不高大,衣衫整洁,嗅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男孩不自觉得往前凑了凑,多嗅了几下。
随着年岁的增长,铁笼早就不适合男孩的身高,嗅的兴起,头磕到了笼子上,男孩发出了一记闷哼声,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
见状。
来人掏出钥匙在男孩的面前晃了晃,小声地说道:“你别着急,我我从我爹那偷来了钥匙,我放你出来。”
铁笼子被打开,男孩面带警惕的从笼子里爬了出来,男孩学着面前的人站起身来,发现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只是没走几步,男孩痛的重新趴了下去。
在铁笼里被关的太久,被铁链拴住的位置早已经溃烂发炎。
从这天起,两个人便经常在夜间偷着出去一起玩,来的人还帮男孩疗伤,给他带好吃的,跟男孩讲这世间的美好,男孩听的炯炯有神,也知道了男孩的名字叫徐云松。
徐云松很好很温柔,每天都会来陪自己玩,会带来好吃的饭菜,还将他穿不着的衣服带来给自己。
他还总对自己提起,他有对自己很好的爹娘,即便男孩听不懂爹娘的含义,但一双眼睛依旧熠熠生辉。
俆云松为了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穿上干净的衣服,让自己坐在小溪边,亲手为自己洗了澡。
男孩已经好久没被这么温柔的对待了,嘴角一直高高的上扬着,很开心,乖乖的坐在石头上让徐云松帮忙清洗身体,小脚丫子在小溪中荡来荡去。
炎炎的夏日,脚底传来的凉意,很舒服。
“对了。”俆云松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男孩问道:“你有名字吗,我总不能老你啊你的叫你?”
男孩摇了摇头。
徐云松抬头看着星空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的主意,笑着说道:“你看这天上不仅有云还有月,我叫云松,你叫月松好不好。”
男孩很开心:“好!”
徐云松帮男孩洗完了澡,一脸惊呆的表情看着男孩,伸出手捏了捏男孩有些干瘦的脸庞,“你居然跟我长的一样诶,等会你先别动,夜里凉,我先给你穿上衣服。”
徐云松利落的帮男孩擦干了身体,换上了新衣服,有了得体的衣服,男孩看起来清爽了很多。
洗去了脸上的脏污,云松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发愣,这之后男孩便离开了,承诺翌日会再来看自己。
男孩期待着。
那时,男孩还不知道,徐云松送给自己的这身衣服,会成为一道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