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一行人至濠城。

    在驿馆安顿好，贺御卿照例分派手下出门打探情况。

    随即，他也带着玉琦出门。

    “此处有些荒凉。”玉琦看着门可罗雀的街道。

    “琦琦可知此处最盛产何物？”贺御卿的目光扫过街角。

    玉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乞丐？”

    贺御卿点头：“濠城素来是贫地，人口本就少，又数度遭逢天灾，全靠朝廷赈济过活。”

    玉琦心下一跳：“此处是最贫穷之地？”

    “大概，我没比较过，怎么这么问？”

    贺御卿的话刚说完，前面街口便跑过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身后还追着三个举着棍子的男人。

    看样子是要打死他。

    “过去看看。”贺御卿拉着玉琦跟上那伙人。

    玉琦清楚知道，以贺御卿的身份和性格，对这种事根本不会袖手旁观，只能跟上。

    行至巷口，果然见三个壮汉正在殴打那个乞丐。

    “住手！”贺御卿一边呵斥，一边抽出腰间长剑刺了过去。

    “什么人，大爷的事你也敢管？”其中一人转头迎了上来。

    看清对方的面相，贺御卿面色一沉，周身气息更加凌厉。

    对方是邪修！

    方才只是吓唬人的剑锋，瞬间调转，朝着要害刺去。

    另外两人见状，扔下那乞丐回身攻向贺御卿。

    玉琦也看清了情况，挥手用结界将巷口封住，以神力将贺御卿拽到身后，便欺身上前。

    “琦琦！”见他出手，贺御卿有些错愕。

    玉琦不想多言，以神力夹杂着碎魂咒，直接将三人剐成了飞灰。

    瞬息之间，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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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地上的乞丐惊恐大叫：“啊！魔鬼！魔鬼杀人了！魔鬼要杀我！”

    “我们是好人，没有魔鬼，你别怕！”贺御卿想要上前安抚。

    玉琦牵住他的手，往巷口拉：“贺御卿，我们走吧。”

    “此人吓着了，必须稳住，否则于你不利。”贺御卿想的仍然是如何维护玉琦。

    对他方才的突然出手，没有丝毫责怪。

    “一道咒就能解决，你先走。”玉琦催促道。

    “御卿……贺御卿！”说话间，那乞丐突然抓住贺御卿的衣摆，“你是贺御卿！”

    “你认得我？”贺御卿迟疑道。

    乞丐扒开挡在脸上的头发：“是我啊！李二，你不记得我了？”

    “李……李二？”贺御卿浑身一震，无比错愕。

    玉琦：失策了，方才“失手”杀掉就好了。

    “是我，你是不是很厉害？你帮我杀了那个魔鬼！”李二颤着手一指。

    正是玉琦。

    贺御卿霍然一动，挡在玉琦面前：“不可能！”

    抓着他的李二被带得一个踉跄，趴倒在地。

    “你赶紧杀了他！”仿佛被贺御卿的拒绝刺激到了，李二捶着地面疯狂大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魔鬼！”

    “他才救了你的命！”贺御卿厉声道。

    “救我？”李二将自己残破的衣襟扒开，“你看看！我今日落到这般地步，就是他害的！”

    贺御卿看过去。

    眼下还没入冬，李二已然穿上了棉衣。

    虽然破旧不堪，但无法否认的是，那看似壮硕的身体都是厚衣服堆起来的。

    真正的李二，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是他打断了我的腿，又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让我感觉不到一点暖和，还把我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李二仰视着他们，目光落在玉琦身上时十分凶恶。

    他每说一句，贺御卿就后退一点，直到与玉琦并肩。

    阴暗的一面被戳穿在光明神面前，玉琦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正抬头望天，指尖却蓦地一热——

    贺御卿在拉他的手。

    “琦琦给我出了气，真好。”贺御卿轻声在他耳边呢喃，没有说他不喜欢的“多谢”。

    “不觉得我坏？”玉琦略一歪头。

    贺御卿纠正道：“若我的琦琦是坏人，天下怕是就没有善人了。”

    “我不是善人。”玉琦反驳。

    魔神与善，怎么可能相关？

    “好，”贺御卿从善如流，“琦琦是可爱的小猫咪。”

    玉琦：“……”

    还不如善人。

    李二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二人情状亲密，也能猜到几分，当即惊得浑身打着冷颤。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杀手锏：“贺御卿，你快杀了他！你不想见你娘吗？杀了他，我就带你去见你娘。”

    玉琦猛然收紧手指。

    会不会，贺御卿还想见亲娘？

    他还没来得及说，那女人已死。

    “你觉得我很想见她？”贺御卿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李二不可思议：“你竟然不想见你的亲娘？”

    “当年我苦苦哀求，也不见她来开门，哪怕只是给我一件衣裳、一块饼，都没有，”贺御卿面色越来越沉，“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认她？”

    李二瞪大眼睛。

    他没想到，当年软包子一样的孩子，现在竟然这么冷血无情。

    “至于你，落得这样的下场，怪不了任何人，”贺御卿淡淡地看了李二一眼，“你活该！”

    撂下这轻飘飘的三个字，他拉着玉琦转身便走。

    陆甲正巧带着一队人经过，见到二人躬身行礼：“大人，玉琦公子。”

    “哈哈哈！”李二见状，癫狂大笑，“贺御卿，你出人头地又如何？你就是个没人亲、没人爱的孤家寡人！真可怜！”

    贺御卿的手指猛地收紧。

    玉琦被他抓着，指尖一疼。

    “闭嘴！”他猛地回头，狠狠瞪向李二。

    后者仿佛被吓到了，一个瑟缩之后晕倒在墙角。

    众人皆不知，这是另一道神咒悄然落在他身上。

    再醒来的李二，将会忘记刚刚看到的一切。

    同时，智力也会退化到幼儿期。

    从此之后，他会成为他自己口中的“孤儿”。

    至于这个孤儿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能活多久？

    玉琦抬了抬头。

    天知道！

    两人出了小巷子。

    陆甲跟上道：“大人，城中发现邪修踪迹。”

    “多少？”贺御卿心情不好，话也少了。

    “五六个吧。”

    “直接除了。”

    “呃……他们手上有人质。”

    贺御卿一顿，皱眉看过去。

    陆甲一个激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