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斜着眼看了看刘砺，发现他头发凌乱不说，脸和衣服都是脏兮兮的，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骂了就骂了，还能拿本夫人如何？”
项溪指了指牛车上挂着的横幅，道：“你先看看这个招牌。”
众人这才注意到，项溪的小摊竟然还有横幅招牌，纷纷看了过去。
“九黄子？这好像也没什么嘛。”
“是啊，估计是这疯婆子故弄玄虚。”
“不对不对，”人群中还是有清醒的，道，“九黄子的谐音不就是九皇子么？难道这位小公子是当今……”
“不可能！”有人道，“九皇子怎么会帮人卖臭豆腐？”
“但也说不准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九皇子最喜欢胡闹。”
……
听着众人的话，刘砺恨不得立即挖个洞钻进去。
他实在没有想到，他喜欢胡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啊！
大家说得热闹，沈夫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她没见过九皇子长什么样，但也听说过九皇子的脾性，而且她了解这疯婆子。
说不定，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公子，还真有可能是九皇子呢？
怎么办？
如果真是，那她这次的祸就惹大了！
“哼，疯婆子，你少唬人！”沈夫人道，“九皇子的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来帮你卖臭豆腐？我看你就是故意借用九皇子的名义当招牌，这是对九皇子天大的不敬！快，去个人叫官差来，把这疯婆子抓了！”
不得不说，沈夫人应对得还可以，先把大帽子扣项溪头上，等会儿官差真的来了，她也是“不知者不罪”。
不过她没有料到的是，项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敢问这京城，还有什么比一个皇子带来的广告效应更好？
估计也只有皇帝老儿、太子之类了。
“让让、让让！”很快几个官差就来到现场，大声呵斥道，“这么多围堵在这里做什么？”
“官差大人，”沈夫人道，“这里有人冒充皇子，快把他们抓起来！”
什么？
连皇子都敢冒充？
官差头领当差两年半，还从来没听说谁有这么大胆子！
“给我拿下！”
几个官差上前就要抓刘砺，一旁的小六子见状，实在憋不住了。
“大胆！”小六子厉声呵斥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连九皇子殿下都敢动？”
衙役们愣住了。
周围的人群更是愣住了。
不是，莫非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公子，真是九皇子？
事到如今，刘砺知道是瞒不住了。
于是他走到人群中间，单手背负身后，轻叹一声道：“没错，正是本殿。”
哗啦——
他是声音不大，但落在众人头上，却宛如泰山压顶。
瞬息间，街上的人就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项溪心里呵呵一笑，真给这家伙装到了哈。
“卑职见过九皇子殿下，”官差头领的声音都在打颤了，“卑职不知殿下驾临，冲撞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不知者不罪。”刘砺道，“全部都起来吧。”
几个官差当先起身，周围的平民和沈夫人，这才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
“本来呢，本殿想以平民的身份告诉大家，这个臭豆腐啊，是真的很好吃。”刘砺道，“结果叫了半天，就是没人愿意来尝试。”
刘砺顿了顿，指着几个官差道：“这样，让他们每人先吃上一碗，如果他们说好吃，大家再来买，如何？”
“卑职领命！”
珠珠见状，立即炸了几碗。
几位官差端着碗，闻着那异常上头的味儿，一个个脸都青了。
但这是皇子殿下的命令，哪怕是一碗毒药，他们也只能吃啊！
谁让今天运气不好，巡个街都能碰到皇子呢？
吃吧！
于是几人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往嘴里送，看得周围的人们连心都揪成了一个疙瘩。
这么难闻的东西，还要硬着头皮吃下去，看来官差也不好当啊！
“咦？”官差头领本来都觉得自己要毒发身亡了，可没想吃到嘴里的臭豆腐，竟然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还真的很好吃啊。”
另外几个官差也尝出了臭豆腐的美味，纷纷点头赞许。
“确实好吃，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特别是这汤，好鲜！”
……
看着几人赞不绝口，周围的人群心里都呵呵了。
装，继续装！
但也有人觉得官差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便来到小摊前。
“给我一碗试试！”
“我也要一碗！”
有了开头就好说了。
这些敢来尝试的，多半都能接受这种味道，再加上吃到嘴里是真的香，便纷纷开始称赞起来。
官差可能是装的，但路人可不会。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尝试的队伍，珠珠几人都要快忙不过来了。
“二傻子，该你了！”
二傻子眼馋那锣已经好久了，一听轮到他上场，立即就敲了起来。
“九黄子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嘞！”
“大家快来买啊，九黄子臭豆腐嘞！”
……
刘砺知道，他跟这臭豆腐是撇不清关系了。
“九皇子殿下，”沈夫人胆战心惊地来到刘砺跟前，道，“刚才民妇不知是殿下……”
“好了好了，都说过不知者不罪，你走吧。”刘砺不想跟她多说，“往后嘴巴别那么臭了。”
“民妇知道了。”
沈夫人逃过罪责，立即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但她的心里，却是充满了怨念。
本来今天她是要让疯婆子做不成生意，没想半路杀出个九皇子。
她实在是不明白，身为皇子，怎么会跟疯婆子这样的人走到一起。
不过很快她就笑了起来。
伴君如伴虎，看来疯婆子是不懂这个道理啊！
于是她也不回家了，坐着马车就回了娘家。
她要通过娘家人的口舌，想办法让皇帝陛下知道，陛下一定会盛怒！
到时候，看你疯婆子有几条命！
……
不到半个时辰，今天的两百份臭豆腐就卖完了。
好多没买到的人，还问明天来不来呢。
“各位放心，咱们九黄子臭豆腐，天天都会出摊，”珠珠道，“往后还要出好些个摊，在京城到处都能买到！”
出好些个摊，就能赚好些个小钱钱啊！
“项夫人，”刘砺催促道，“该走了！”
“对对，回家！”
刘砺听了一愣：“不是去太学吗？”
“太远了，不去了，”项溪道，“反正你也不念书，就去我家里练吧。”
刘砺觉得，这位项夫人若是有心害他，他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一个皇子，竟然跟着一个疯婆子回家，想想就很胡闹啊！
不过本殿这一生，最喜欢的就是胡闹！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