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随着燕捕头进入院子的时候，街上已经挤满了人。

    捕快把王老实家封了，只留现场几个人。

    燕捕头刚得了知州大人的夸奖，志得意满，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办这个案子。

    他昂首挺胸走进了院子，看着蹲在地上的三个人。

    马三和牛二是蹲在地上，王老实是被两个捕快押着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好似一只带壳的老王八。

    燕捕头看见牛二和马三，眼神里闪过厌恶的神情。

    这两人是生猪厂的伙计，生猪厂的老板老牛和牛二是本家，老牛和知府大人又沾亲带故。

    所以生猪厂才能揽下全程生猪供应的买卖。

    “牛二马三，你二人大早上来王老实家做甚?”

    “我们……我二人是来买点卤肉的。”

    “买卤肉还拿着棍子，还砸人家的东西?”燕捕头虽然不敢惹老牛，像牛二马三这种泼皮无赖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牛二蹲在地上讷讷不敢言。

    燕捕头话锋一转问道：“是谁发现的尸体?”

    马三举手：“是小人!”

    “讲一下当时的情况。”

    马三把发生的情况，如何来寻麻烦，如何发现人头讲了一遍，陈青已经蹲在地上研究人头了。

    “这是个妇人的人头，有人认得吗?”

    “我知道，这颗人头是王老实老婆水珠儿，坛子里的肉也是。”

    “这人头已经煮的稀烂，你是如何认出来的?”

    “这人头是不好辨认，可是其他部位好认啊，你看这只手，明明就是水珠儿的小手，还有这大腿内侧的痣，位置跟水珠儿的一模一样?”

    陈青奇道：“大腿内侧的痣，你又如何知道?”

    墙头外面，几个汉子露出头看热闹，其中就有李老栓。

    李老栓大声喊道：“这个苍水城的男人都知道，水珠儿大腿内侧有颗痣，因为水珠儿以前是翠玉楼的花魁，满苍水城有几个男人没睡过她，我记得水珠儿屁股上还有个胎记。”

    满院墙的男人都哄笑起来，快活的空气把凶杀案现场的紧张氛围冲淡了不少。

    燕捕头看了看那条大腿肉，肯定地说：“确实是水珠儿。”

    随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清了清嗓子，指着王老实：“王老实，如实交代你是如何杀害的水珠儿，省的受皮肉之苦。”

    王老实从地上抬起头，一脸憨厚地道：“官爷，我没有杀我娘子，我是帮他治病。”

    陈青站了起来，看着王老实，感觉他不似说谎，莫非得了失心疯?

    他转头对燕捕头道：“坛子里这么多肉，死的应该不是一个人。”

    “此话何意?”

    陈青看向王老实：“你最近几个月，每天店里能卖多少卤肉?”

    “五六十斤吧！”

    陈青点点头：“一个人除去骨头人头，差不多也就剩下五六十斤肉，而马三说他这几个月都没进过货了。”

    燕捕头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说，这几个月他每天都杀了一个人，可是苍水城也没那么多失踪人口啊！”

    “这就是蹊跷的地方，不过在这里找找，应该能找到那些受害者的尸骨。”

    除了坛子里这卤好的尸骨，剩下的尸骨去哪里了?

    捕快把院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终于在院子的一角发现泥土松软，取来铁锹开'始挖。

    挖出了一个满是人骨头的大坑。

    陈青更奇怪了，这里没有发现鬼魂，更没有阴差来过苍水城，而且自己的阴阳眼进了苍水城就似乎失效了。

    真是奇了怪哉!

    燕捕头看着满坑的人骨，脸色苍白地走到王老实面前，狠狠踹了几脚。

    “还不承认是吧，等会就拉到衙门大刑伺候。”

    墙外更是响起了呕吐声和群情激扬的咒骂声。

    李老栓更是哭丧着脸：“这天杀的王老实，老子每天都买他家的肉吃。”

    众人正骂的起劲，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面容精致的妇人走了出来，娇滴滴声音响起。

    “今个是什么日子，怎么院子里这么热闹?”

    墙里墙外所有人都呆住了，所以人都好像被人掐住了嗓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王老实看到妇人大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娘子，你又回来了，我说是给你治病，他们都不信，非说我杀了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老实的婆娘水珠儿。

    陈青眉头皱的更深了，明明这妇人从厢房出来，这王老实为什么说是你又回来了。

    可是这妇人身上明明没有半点妖气，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燕捕头指着满地的尸骨：“我说水珠儿，你们家这么多人骨头，你莫说你不知道，我怀疑你也是帮凶，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吧！”

    水珠儿看着满坑的尸骨，张了张嘴，忽然拂面大哭：“王老实，你个浑人，居然趁着我不在家干出这种事，你要被千刀万剐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怎么活啊！”

    墙头上李老栓张口接了句：“嫂子，你若没地方去，到我家里来嘛！凭咱俩的交情，老栓肯定好好伺候你!”

    水珠儿停止了哭泣，冲李老栓抛了个媚眼：“老栓，你那人面疮凶得很，你家我可不敢去。”

    “我那人面疮早好了，不信晚上你过来，我脱了衣服让你看看。”

    人群哄笑起来。

    王老实咬牙切齿地看着水珠儿。

    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淫妇，贱人!”

    这李老栓嘴也真是贱，两人当着王老实的面调情，陈青实在听不下去了，对着李老栓看了一眼。

    “十年闭口禅!”陈青开口了。

    李老栓像根木头一样从墙上栽了下来，被人七手八脚扶起来，口里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随后王老实被捆起来带走，水珠儿被缚了双手跟在后面。

    牛二和马三也被带回去录口供。

    陈青忽然想起他上一世看过的一个岛国电影。

    莫非……

    牛二和马三被打了二十大板放了回去，以惩戒他二人欺压他人。

    水珠儿被关在单独的牢房，也没人说提审她的事。

    王老实被带到牢房，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招认。

    燕捕头耐不住性子，决定给他上老虎凳。

    王老实的双腿被笔直地绑在老虎凳上。

    随后双脚下加了一块砖。

    “招还是不招!”

    “我真的只是给娘子治病!”

    捕快又塞了一块砖。

    王老实惨哼了一声，还是咬着牙说：“我只是给娘子治病……你们怎么就不信。”

    第三块砖加了进去。

    王老实惨叫出来，声音断断续续。

    “我……我没……没骗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