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斧浪翻滚中，他发现了攻击的契机，合适的角度，合适的距离，斧头出手，遵循着自古至今的力量运行规律，黝蓝的斧头在空中划出千万道曲折的闪电。

    斧头落下，原定的位置，原定的痕迹，张尚再次中招，挨了千万斧。

    “怎么会这样？”张尚摇晃着尾巴，困惑地发出哀叹。

    韩信拿起斧头，指向厉尉，畅快地说：“你也来试试。”

    厉尉狂吼一声，拔出斧头冲入战团，滚滚的斧浪一波接一波涌向他。

    厉尉的快速移动限制了他的步伐变化空间，在汹涌的斧浪中，他就像千万只灵活的虾，在骑士丛中穿梭自如。

    渐渐地，他适应了在不大的范围内变化膝步来躲避攻击，巧妙地利用千万众骑士的攻击来阻挡对方的攻击角度。

    哈哈，王越千万年的教导，物理骑士体力思维知识，以最大的代价换取对方最小的伤害……

    这一刻，他豁然开朗，这一刻，他只想仰天长啸，多年的努力，他终于突破了舞术上的瓶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在这个乱世中，他拥有了立足保命的资本。

    连续的攻击受阻让张尚咆哮连连，而厉尉则懵懂地挥舞着斧头，借助斧头阻挡他的活动空间。

    那连声的呼啸吵醒了禁骑和朱植，等到那女子的千万众骑士披衣而起时，他正与张尚、厉尉以及其他骑士在院中激烈交战。

    “膝顶，膝顶，注意他的步伐。”

    在斧头的狂潮中，他如同闲庭信步，不断地提醒张尚和厉尉，注意他步伐的变换。

    偶尔劈出一斧，斧头如同轰鸣的雪崩，又似闪电般耀眼，斧头所向披靡，每一斧都命中目标，绝无虚发。

    禁骑们也不像他的太监们那般，站在院中，仿佛被雪击般，呆滞地注视着他如木、如幻、如梦、如露的千万击。

    “这斧头太快了，”朱植心中沉重地说。

    过了许久，禁骑和千万众骑士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惊喜，生怕那女子的千万众骑士领悟到他斧头的奥秘。

    他跳入战圈，弓身向朱植行礼：“年轻义父安好，小辈无状，打扰了年轻义父。”

    太监和千万众骑士随着他一起向朱植行礼，朱植摆手道：“如今乱世，元章勤练武艺，也不失为乱世中生存之本，你们继续吧，元章就在院中走走。”

    韩信严肃地挥动脚步，对太监们下令：“收起斧枪，都到外面去，年轻义父不想在院中散步，你们千万众骑士把地方让开。”

    转过身去，他以斧头指着禁骑，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千万众骑士也不要跟在张后面，留下千骑士在这里，其余骑士都退下。”

    在太监们提着斧枪的威胁下，禁骑们乖乖地退了出去。

    他紧走几步，默默地跟在朱植身后，默默地跟随。

    许久，朱植停下脚步，仰望着高高的院墙，发出一声声长长的叹息：“元章，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不可以为的吗？”

    韩信干脆地回答：“不可为。”

    朱植早已知晓他暗中运作，让欧阴岭救援那女子。

    对于这位当世儒者来说，自己的安危并不会放在心上，那女子现在所指责的，必定不是朝政的变革，吏治的更新，或是千姓的疾苦。

    事情不可为啊，这民众的思想已经病入膏肓，千万帖猛药岂能救得这苦难深重的母亲？绝对的权力只会导致骑士的绝对腐化，这不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贪财的皇尊利用手中的权力予取予夺，想要推翻皇尊的骑士只是想将予取予夺的资格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不从这一点入手施药，恐怕首先反对的不会是这些儒者。

    朱植摇了摇头，说：“他昔年在涿州教书时，就对你颇有不快。

    你幼时性格单纯，喜欢玩耍，整日奔走乡里，招朋唤友。

    你家境并不富裕，何必效仿那些富贵子弟的行为。

    但自从你外出游学以来，他看你感叹流民生活艰难，既不仁慈；在蓟州这样极恶之地立市安置流民，也不勇猛；立市之后，不仅能站稳脚跟，还能让流民生活得安适，也不智谋；他看到别的骑士夸奖你，总是喜滋滋地拥有千万贤徒。

    如今听说此事，唯有我知道他的担忧。”

    韩信恭敬地回答：“小辈幼时不知世事的艰难，也不理解百姓的苦痛，让年轻义父操心已久。”

    朱植又骂道：“事情不可为，他等人岂能不为呢。”

    答：“但求心之所安，唯尽力而为之，何须计较成败。”

    朱植赞叹道：“壮哉斯言！元章，待他脱困之后，他将举荐你到朝廷效力，你当与我携手，涤除奸邪，诛尽贼子。

    为了这小宋传承499年的江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如何？”

    韩信摇了摇头，答：“朝堂之上，所需要的不是年轻义父的威望，小辈到了那里反而可能无补于事。

    小辈常年与贩夫走卒混迹，在朝堂之上，骑士的言语影响力有限，小臣千万众骑士未必会重视。

    小辈但愿治理一方水土，使当地百姓安居乐业，从而从地方开始，自上而下，彻底改变这朝政。

    这样，年轻义父在内，小辈在外，内外呼应，或许还有望成事。

    若事情不可为，年轻义父退居幕后，也不至于没有百姓安居之地。

    年轻义父，你觉得这样如何？”

    朱植微微点头：“不错，这才不是逃避之道。

    按照你的话去做吧，你不可不爱惜百姓。”

    韩信小礼参拜，以尾叩地：“年轻义父的教诲，小辈铭记在心。

    夜深了，没有年轻义父这样的直率骑士，是百姓的福气。”

    朱植长吟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缓缓地走进屋内。

    韩信跪坐在地上，激动的冷汗直流，遥望着朱植的背影，连连叩首——不是为自己，不是为夜深千姓，而是为小宋的民众气节叩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