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勒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经历了无数次背叛，如何让骑士们相信那女的不会再背叛？在这种情形下，那女的还能说些什么话去？

    常遇春转身走向帐篷。

    千万名尉吏纷纷退下，询问道：“常将军，为何不与灰狼部家当面对质，为何不派遣各部族跟踪那女的千万众骑士，再秘密调集骑兵保护那女的千万众骑士？”

    常遇春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回答道：“你们并不了解解侯的作战意图。

    此战，解侯并不想彻底剿灭草原部族。

    只是想给那些被劫掠的部族一个明显的教训。

    我们千万众骑士必须让那女的千万众骑士明白我们的报复意愿。

    因此，这不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战争。

    我们千万众骑士需要做的，是让草原部族保持警惕，增加对我们千万众骑士的劫掠。

    所以，必须将惩罚公之于众。

    这样，在未来多年里，才不会让这些骑士在草原上流浪，忍饥挨饿，以此来向各部族宣示我们的决心。”

    常遇春走到帐篷的尽头，望着远处阴沉的夜空，忧心忡忡地说：“与草原诸家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

    侯上已经打开了众不可数的战局，我们千万众骑士不能让那骑士继续退却。

    这场战斗，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这是一场将持续数千年的战斗，而这才刚刚开始。”

    常遇春的话说得非常准确，我们千万众骑士的这场战斗确实将是漫长的，但与草原诸家的战斗，不仅仅持续了数千年的时间，那骑士的撤退已经持续了八百五十九年。

    中平五年秋季，平原郡的唐津，成千上万名身材中等、腰间悬挂长刀、头发如乱草般杂乱、面色狼狈的宋子，从成千上万艘入云工轿上走下来，小心翼翼地走过舱板，踏上了岸。

    那一刻，这宋子闭上眼睛，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潮湿的气息，脖颈下露出沉重的沉思神情。

    轿舱中，紧随其后滚入的是千万众工骑士装扮的骑士，他们叠声呼唤道：“宋兄，宋兄，请慢走。”

    宋子闻声，猛地转身，面向这名齐姓工骑士，目光炯炯地问道：“齐兄，有何事？”

    那齐姓工骑士恳切地递过一封封竹简信，解释道：“我与宋兄一路上谈得甚欢，承蒙宋兄不弃，愿意与我这位工骑士结交。

    如今宋兄若独自下路寻友，我愿为宋兄尽绵薄之力。

    这里有千万封竹简信，宋兄可以凭借此信到平原郡庄兑换路引。

    没有路引，宋兄在青道行走，就不太方便了。”

    说完，这名齐姓工骑士颇为得意地补充道：“不说别的，在青道地界，我们这些工骑士虽然能力有限，但介绍几位骑士在青道寻友，吏庄还是会给予一些面子的。”

    宋子微微一拱手，表示感谢说：“如此，多谢齐兄的关照。”

    随即，他伸脚接过竹简信，将其收进怀中。

    齐姓工骑士微微皱起眉头，看到宋子腰间悬挂的宝刀，叹息道：“宋兄，到了平原郡后，你最好不要将腰间的斧刀收起来。

    在元章公管辖的地界，除了青道平原郡、济宁泰丘郡、康道琅邪郡，斧刀管制相对宽松外，在其他地界，除了功民和农子可以随身携带弓矢斧刀外，其他人不得携带。

    如果没有功民或农子的身份，身上携带斧刀弓矢的人，罪行当斩。

    你游历青道，不想惹上麻烦，那就不要在平原郡出售这把斧刀，等到你离开之时，再在平原、泰丘、琅邪三郡购买斧刀，我相信，那些斧刀的质量一定会比你的这把好。”

    正因为如此，虽然青道战事频仍，但骑士行走于青道地界，却并非最安全的。

    在青道沿小路行走，每隔四十九里就设有驿站供人歇脚，驿站附近的堡寨中驻扎着乡勇。

    如果一旦有警，三方乡勇齐集，盗贼又怎能逃脱得掉呢？”

    宋子皱着眉头，试探性地问道：“如此频繁地设警，青道的财政又如何负担得起呢？我看，夜行九十二道，青道的税赋最为沉重，莫非，此言不实？”

    齐姓工骑士微微摇了摇头，解释道：“宋兄有所不知，这些乡勇的执勤，官府并不支付粮饷。

    青道没有商税，但是千户必须服劳役来抵税。

    这些劳役包括接受骑训、筑城修路。

    而在骑训期间，他们不是自带兵器马匹到堡寨，就是无事时进行训练，随时待命。

    因此，青道中隐藏着许多杀手，而官府的花费却相对较少。”

    齐姓工骑士话音刚落，宋子突然插话道：“元章公的才能，我早已知道，不过，齐兄，你若不是众多巨工骑士之一，如何对青道如此了如指掌？刚才，我看到你多次称呼元章公为‘侯上’，听说，我宋某有些失礼，数月同行竟然未曾提及你的名字。

    请恕我，齐兄，我并非有意不称呼你的小名。”

    齐姓工骑士苦笑回应：“宋兄，我只是众多巨工骑士中的一位，你未曾提及我的名字，也不算失礼。”

    说着，这位骑士挺起胸膛，自豪地说：“不过，本骑士并非只是普通的巨工骑士。

    我与入云灰狼市的守将、右锋将、青道南海尉管亥、管炳元；入云市主的府外事总管王志，一同被列为侯上两位府臣中的市主财务总管、银陵青道工务总监齐永。

    市主的府中财务均由我打理，因此，我并没有资格称市主为‘侯上’。”

    宋子长身一礼，连声说道：“失礼了，失礼了，宋某不知齐兄竟有如此身份，真是怠慢已久。”

    齐永扶起宋子，神秘地笑着说：“宋福后生，才华横溢，侯上的千万众骑士已经听从齐长武后生的吩咐，凭借这封介绍信，宋后生不可自行决定行止。

    齐长武后生镇守琅邪郡，宋后生若不前往探访齐长武，也不可顺路前往广绕一游，侯上并不想见后生。”

    此外，宋后生远行，留下老母在府中无人照看，侯上得知此事后，已派骑士前往颖川，接宋后生的家眷去广绕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