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详城城下町之外的本证寺,晨钟悠悠,檀香袅袅,为这清冷的冬日添了几分静谧与庄重。寺庙的建筑错落有致,飞檐斗拱在晨曦中勾勒出古朴的轮廓,青瓦上凝着薄薄的霜花,似是岁月的轻吻。寺内的石板路蜿蜒通幽,路旁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几棵古树拔地而起,枝丫在天空中交错纵横,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在方丈室外那棵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枯干的大树上,雄鹰阿虎如同一位冷峻的王者,静静地栖息在枝头。它那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羽毛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泽,偶尔扑扇几下翅膀,发出簌簌的声响,打破这佛门净地的寂静。
小沙弥空誓此时正在做早课,然而,他的心并未完全沉浸在这梵音与经文中。那敷衍的诵读声,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他的眼神不时飘向门外,终是被阿虎扑扇翅膀的声音吸引,瞬间便看到了那威风凛凛的雄鹰。
“师父,你看,是阿虎!”空誓兴奋地指着门外大树上的雄鹰,清脆的童声在静谧的寺院中显得格外突兀。
玄海师父正襟危坐,微微皱眉,神色严肃道:“好好做早课!”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荡荡的禅房内回响。
空誓无奈地低下头,手指机械地翻着佛经,可心思早已如脱缰之马,飘到了那棵大树上暂歇的雄鹰身上。他想着阿虎飞翔时的雄姿,想象着自己若能像它一样自由翱翔该多好。
玄海缓缓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内室,不一会儿,拿着一块生肉块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给手臂套上架鹰的护臂,仰头对着阿虎轻声唤道:“阿虎,下来吧!”声音平和却又透着一种默契。
阿虎似乎听懂了玄海的呼唤,展开有力的双翅,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轻盈地飞了下来,稳稳地停在玄海的手臂上。它优雅地低下头,啄食着玄海手中的生肉块。玄海则熟练地取下了阿虎脚上绑着的小竹筒,从中抽出一封信笺,目光快速扫过,眉头渐渐拧紧,看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口中喃喃道:“到底还是碰上了。”片刻后,他神色一凛,高声喊道:“来人!请神舆,去冈崎!”声音在寺院上空回荡,惊起了一群栖息的飞鸟,也预示着这片当下宁静的寺庙,也将卷入风云……
“师父,我可以一起去不?”小和尚空誓问道。
玄海和尚拒绝道:“你在寺里好好修行!乖的话,师父在冈崎顺便买甜甜的白面馒头给你吃!”
“嗨~”听到买有甜味的白面馒头,小沙弥空誓也被安抚了下来,于是他问道:“师父。您离开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灵吉菩萨是哪位菩萨?”
“你又看那本《西游物语》了?这书倒也是弘扬佛法,你自是可以看,但是切记,不要耽误别的课业,至于灵吉菩萨,师傅也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玄海没必要说谎,摸了小徒弟的头,便也带着本寺恶僧,抬着尊奉的阿弥陀佛像出门了。
没错,在今川义真不知道的情况下(基本不是在远江北部村落就是在赶路),今川家已经动员一些文笔力量以及通过公卿联系到的书商、印刷商,把《西游物语——今川上总介义真着》残本刊印出去并狠狠捞了一笔……
加上今川义真讲述西游记的时候,不可避免受了tvb版和86版西游记以及98续的影响,不管是江华还是三位央视西游的老师塑造的唐僧形象,除了少部分章节外都颇为正面,西游原着主旨也没某些“厚黑学大师”说的那么阴暗,本就是修心的小说,因此流传出去的《今川义真版西游物语(未完结)》,被很多看过这书的泥轰佛门真正高僧,视作是正儿八经的佛经。
哪怕是相信绝对他力的净土真宗,也能从单手镇压猴哥五百年的如来佛祖身上看见“他力”的伟大。因此玄海并不反对徒弟看这个,甚至他之前屈服于和“庵原五郎”所代表的骏远武家的交易,也是因为,他相信今川家的继承人,是个“佛子”……
……
目光回到冈崎城大树寺。
“哦……嗯?”今川义真吃了一惊,“本证寺?那不是净土真宗的寺庙吗?这回打上门来的不就是一向宗的胜发寺吗?”
“一向宗很大,你前两天跟玄海大师聊的时候不是很懂吗?这伙援军要是能赶得上,估计就打不起来了。”本多正信说道。
“真打不起来?”今川义真皱眉道。
“难说,毕竟他们在安详城下町,离这里不算很近,又有矢作川,肯定赶不过来,而且……真要是还在打的时候赶过来,信仰之下,本证寺的僧兵也必然帮胜发寺,而不是帮你们跟大树寺。”本多正信说道,“所以需要你们只吃一个小亏,但也要打出一个不大的优势局,这样人家过来时,也正好可以给你们和胜发寺分别一个面子,强行制止冲突进一步扩大。”
“不可能扩大不了……”今川义真看着那些因为被吊起来的一向宗杀手尸体而群情激奋的胜发寺恶僧,再看看身边那些因为对面的污言秽语而握紧薙刀的大树寺僧兵……
“登誉!赶紧把杀了我们同宗的的恶徒冈部元信交出来!”一身紫色僧袍了性在大树寺外高呼,“我佛在此,不要包庇犯人!”
“什么同宗,老衲不知道!老衲只知道,有三个恶徒,袭杀我大树寺香客三浦五郎兵卫!我佛在此,法师还是不要自己故意跟犯人牵扯上关系!”登誉和尚强硬顶了回去。
“什么三浦五郎兵卫,分明就是今川家重臣,鸣海城主冈部久纲之子——冈部元信,他不仅杀了在你们寺庙暂居的我宗门徒,还杀了在我们寺暂居的五井松平家的下人!快把他交出来!”
这次争端前,登誉已经“清理”了大树寺的山门寺下町,让居住或旅居在此的人躲在房内不要出门,并且也让寺内的香客不要出寺,但是了性也不知是不是修了金庸小说里的佛门“狮子吼”,嗓门奇大,冈部元信的信息就这样泄露给了很多人,保密彻底失去意义。
“是啊!老夫证明,那就是我的后辈郎党,竟然就这么被恶徒杀死了,你们大树寺还要包庇恶徒,你们都要下地狱!”松平信长这个老棺材瓤子站了出来,怒骂大树寺僧众。
“五井松平家?和安详松平家关系怎么样?”今川义真皱眉问本多正信,他可不想伤到竹千代弟弟的友方单位。
“不算死敌也是仇敌……”本多正信回答道。
【那就没话说了,待会儿打起来得找机会做掉。不过,这冈崎城是今川家驻守的吧?怎么这种和己方有仇的人,怎么也能大摇大摆出现在城下町……】今川义真疑惑道。
在今川义真心目中,便宜老爹“东海道第一弓取”、“骏河远江三河三国大大名”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下降……
“这五井松平家实力怎么样?”今川义真问道。
“不强,也就千把石吧。”
“你说,我们趁着他们家主还在这地机会,有没有机会直接替安详松平家把他们家给灭了?”
本多正信一脸惊诧地看着今川义真。
“呵呵,不想打就先退下吧,之后可能还需要你来跟本证寺交涉!”今川义真发现,佛爷恶僧们的战斗已经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