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眉头微皱。
按理说她是奴婢,不该干预主子的决定,只一心为她办事就好。
可她看姜清颜如今在国公府的处境,是这样的艰难,以后也不知路该怎么走,如今她还这般仁善的,想着去赎回那些婢女。
她忍不住劝道:“小姐,这笔银子虽不多,留在你身边,将来也或可派上用场,而且她们是被夫人卖出去的,以后若要记恨,也只会记恨夫人。”
姜清颜摇头,“你不懂,这世道对女人本就苛刻,她们在国公府为奴为婢,还能挣口饭吃,一旦被卖入那种地方,是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我倒也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同为女子,我希望她们起码能好好活下去。”
她前世经历过欺骗,苦难,再次重来,要走一条极为艰险的复仇之路,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却也意外收获了许多人情温暖。
从前与她作对的楚文瑶,恨不得把自己插的跟刺猬一样,也要进宫给她送钱,沈太后位高权重,却对她诸多照拂,调教。
还有青儿。
她侍奉她,也很忠心。
“往后你若有了难关,我作为你的主子,你唤我一声小姐,我也会尽力帮你的,我们同为女子。”
姜清颜握了握她的手。
青儿低头凝视着她纤细的手指,无端觉得,这双细嫩的手,竟是比她这双握了十多年兵刃的手,还要强韧有力量。
她冰封多年的内心汹涌澎湃了片刻,随后点头,“奴婢立刻去,一定将这些婢女都赎身出来,妥善安置,小姐放心。”
姜清颜笑了笑,对她倒是很放心。
只是思索起顾玖瑢的事情来,她也实在觉得奇怪,她不了解国子监内的情况,凭借着前世的记忆,也不曾得知,谁在国子监便与他结了怨。
非要使这样阴狠的手段不可。
若是今生起的变化,那么便是因为她?
顾玖瑢初初崭露头角,便被人如此针对,要毁了他参加科举的机会,必定是因为顾玖瑢威胁到他了。
难道是姜怀渊?
可他不是已经调职外任了吗?有这么快的消息?
姚氏忙着姜幼薇的事,她今日也试探着问过了,她已半月没跟姜怀渊通信过了。
就不是她告知姜怀渊的。
那又是谁?
姜清颜坐在窗前,脑中下意识便划过了沈音柔那张脸。
萧倾澜夜里到了国公府,发现府里的下人少了一批,他进来的也比从前轻松了,而姜清颜把窗户敞开,抬头眺望,似乎不是在赏月,而是在盼望着什么。
姜清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在盼望他,尤其是他来的时候,她眼里亮起了星光,如同碎了漫天的银河,光芒璀璨。
萧倾澜压的深沉的眉眼微动,行至窗外。
姜清颜柔声轻唤,“王爷。”
“今日倒是有好脸色给本王了。”
萧倾澜嘲讽扯唇,看着她这装出来的笑脸,真假。
姜清颜摸不准他的脾性,但他今日去陪沈音柔了,这个点才有空来找她,想来是陪伴了许久,得到了欢愉,心情好的。
她闻到了萧倾澜身上的一丝荷香,想着:“快入秋了,已是最后一拢荷花,王爷应当是收的高兴的?”
萧倾澜捏了捏她的鼻头,“你猜本王高不高兴。”
姜清颜抿唇不语。
她还真猜不着,“就算荷花不令人喜悦,有佳人陪在身侧,王爷也不会恼怒了吧?”
“说不准,现在也是会佳人,没准就会被气到。”
萧倾澜的手指,顺着鼻梁往上,点了点她的眉心。
姜清颜被他戳的脑袋晃了一下,耳边白玉坠子在月光清辉下,盈盈浮现,愈发衬得她肤色皎白,更胜月华。
“臣女不会气王爷,只是有事相求,不知王爷可否准许臣女开口?”
“不许。”
萧倾澜脸色冷了下来,原本摸到了腰间的东西,也没了想拿出来的心思。
姜清颜抓住他的手,“王爷先听我说,说完再生气,顾家长子顾玖瑢,他才华横溢,原是考入了国子监的举子,明年春天便可入春闱,颇有前途,但他在国子监内被陷害,说他文章作假,王爷也是惜才爱才之人,想必也不忍看此人蒙冤,而痛失未来的国家栋梁吧?”
萧倾澜冷着脸,“嗯,所以?你想本王去国子监审理此案,恢复他的名声?”
姜清颜微咬下唇,“如此,确实要麻烦王爷。”
除了他,无人能彻底调查清楚国子监内的情况,也不能保证顾玖瑢以后不再受迫害。
“顾家与你有渊源,可给本王的筹码,只有上次那张名单,你觉得值得本王去一趟国子监吗?”
萧倾澜挑唇,幽深的眸中神色翻滚,没有一处是姜清颜能看透的。
她却不得不为了兄长,再努力些。
“姜清颜!”
“王爷。”
“你干什么?”
萧倾澜看她大胆的动作,抬头瞠目,幸而及时将她抱住,以免她在跳窗的时候站不稳,一个不慎摔下来。
姜清颜落进萧倾澜的怀里,看到他满脸的责备,“你这腿脚还想跳窗?这个高度跳下来,足够摔花你的脸了。”
当真是大胆的!
“可王爷不是没有让我摔下来吗?”
“你就仗着本王舍不得你这张脸?”
也许是吧。
姜清颜自嘲的勾了勾唇。
她双臂缠住萧倾澜的脖子,莹润饱满的唇瓣,也趁机靠近他,“王爷,顾家一定还有更多的价值,顾玖瑢值得王爷出手一救。”
“你见过他吗?”
萧倾澜挑眉,很是好奇。
姜清颜摇头。
她很遗憾,前世的印象已然模糊,今生她还没有机会,真正的见一见他。
但他流传的极佳的声誉,还有她父母的培养,也足够她知道,兄长是个多优秀出众的男人了。
萧倾澜将她放了下来,“本王明日会去国子监的。”
救不救,怎么处理,还要等他理清事实了来看。
他把姜清颜放了下来,他一直藏在腰带里的一串挂饰,也放入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