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姜晚生下一对龙凤胎。

    男的取名桑淮时，女的取名姜沅芷。

    淮时比沅芷早出生两分钟，所以是哥哥。

    从小，小淮时就被爸爸灌输了要保护妈妈和妹妹的思想。

    爸爸说，桑家的男孩子要顶天立地，光明磊落，最重要的的是要有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的能力。

    兄妹俩小的时候，因为桑榆偏爱沅芷，姜晚还骂过他。

    桑家的女儿自然金贵，特别是老爷子只有这一个孙女，在一群男孩子中，唯一的小公主受到一大家子的喜爱。

    全家人都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掉了，沅芷想要什么，都会捧到她手上。

    姜晚总骂桑榆，“你个当爹的？能不能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每次桑榆下班回家，小沅芷都会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桑榆会高兴的抱起她，蹭蹭她的脸颊，宠溺的问她，“沅芷今天有没有听话啊？想不想爸爸啊？”诸如此类的话。

    小淮时坐在沙发上，只淡淡抬头看一眼，又低头看手里的书。

    姜晚拿过他脱下的外套，挂起来。

    等到晚上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姜晚总会揪着他的衣角问：“你不喜欢淮时吗？”

    桑榆半蹲着，握住她的手，“怎么会不喜欢淮时？他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喜欢。”

    姜晚反问，“那你为什么只抱沅芷，忽略淮时？”

    孩子虽然小，但是也有自己的想法，看到爸爸与妹妹亲近，忽略自己，不知道会多难过。

    “沅芷和你长得太像了，每次看到她的眉眼，我都会想着，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桑榆别开眼，哽咽着说道，“我没办法不偏心。”

    姜晚沉默了，话堵在喉咙口却说不出来。

    半晌，她脱了鞋，躺到了床上，揭开被子，招呼他上床。

    “睡吧。”

    人躺到床上之后，姜晚抱住他的腰，头埋进他的怀里，沉沉得睡了过去。

    半夜，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边的位置，有点凉。

    姜晚醒来，揭开被子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用想，她敢肯定，桑榆肯定是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姜晚没有推，凑近门缝借着屋内的光看着。

    只见桑榆帮淮时盖好被子，摸摸他的小脸，就这样坐在他的床边，笑着看他。

    淮时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个男子汉了。

    父子之间的表达，一向含蓄，尤其他那儿子，又是个早熟的闷葫芦。

    冷冷淡淡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淮时晚上睡觉经常踢被子，虽然有阿姨，桑榆还是害怕他感冒，经常半夜跑过来看他，帮他捻好被子，看他睡得安稳了才睡去。

    父爱如山，润物细无声。

    姜晚回了房间睡下，寂静无声，一如她来时那般。

    .

    淮时和沅芷十岁的时候，桑老爷子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或许是老天保佑，他走的很安详，前一天还在陪淮时看书，和淮时说“晚安”，第二天阿姨便发现老爷子安详的睡在床上，没了气息。

    这个噩耗一出来，万民齐哭，举国同悲。

    此后六十年，姜晚醉心于国学事业，老爷子的离开让她明白，迟早有一天，她也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而华国的古文化还有那么多的宝藏，她不能让这些古文化像那些被转移的经书一样离开属于它的土地，白白流失。

    在她七十岁那年，姜晚被评为“感动华国十大人物”。

    八十岁那年，她又获得了“终身成就奖”。

    她真的做到了她年少时立下的誓言，“为往圣继绝学。”

    而她与桑榆，这么多年互相扶持，从没吵过架，那人待他一如往昔。

    鼓励她，支持她，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姜晚因为学术研究，经常要泡在文献里面，一研究最少就是一个月，他完美承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有次，她没事先打招呼就回了家，想给他一个惊喜，却不想正撞到他和两个孩子谈话的场景。

    桑榆对着两个孩子，语重心长，“爸爸爱你们，但是更爱你们妈妈。”

    “妈妈很爱你们，但是她也有她的责任。”

    “妈妈或许不能经常陪在你们身边，但是一直都在爱着你们。”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了不少，缓缓说道，“你们的妈妈，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和我相爱，再生下你们，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你们一定要爱妈妈，更甚于爱我。”

    姜晚靠在墙上，掩面哭泣。

    后来，桑榆也撑不住了。

    他躺在床上，手费力的抬起，唤她“乖崽。”

    一如十七岁那年，尽管声音已不如年少时悦耳有磁性。

    姜晚心头一酸，将手塞进他手里，握紧。

    她伸手摸了摸桑榆脸上因岁月流逝而生的褶皱，艰难开口，“你要等我，我还会来找你的。”

    桑榆含着笑，点点头，也闭上了眼睛。

    小星自打他们婚后，便陷入了沉睡。

    姜晚唤醒它，“小星，去下一个世界。”

    随即，姜晚留恋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也没了气息。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