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是现在。
或许,温清池并不知道姜时愿隐瞒了什么。
可顾晏他们知道,扶光镜算了万万次。
唯有一次,温清池弃了他们,弃了凌虚宗,她才能平平安安……
这个时空的本源之力消失,时间也停滞不前,回不去曾经去改变。
这是个抛弃了的世界,所以姜时愿只能将主意打到另外一个时空。
唯有温清池那一时空的不可说,和他们时空的不可说有反应。
姜时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穿越时空将那个时空温清池带过来,他们几人不惜献祭一魂一魄和半生修为作为代价,化成灵珠给姜时愿。
姜时愿过去之时,灵魂虚弱只能在不可说内休养生息。
偶尔,不惜动用灵魂之力,提醒温清池渡过难关,避免和她这个时空一样,走向覆灭。
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不过是他们想在将死前再见师姐一面,想多个念想。
如果这个时空的他们只能一个个送故人离去,那另外一个时空的他们应该能大团圆吧?
但是她醒了以后,通过羽书发现还是一样的走向,所以就想把温清池带走。
五日后是假,其实他们想留她更久,顾晏正想将她打晕,温清池忽然喊了出来。
“顾晏,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不能把她打晕,让她远离这些是非。
她一字一句,像是说着一件寻常之事。
“我没有累赘,我有的一直是同路人。”
温清池反手抓住顾晏的衣袍,显然看出了众人的端倪:“所以,送我回去吧。”
“我选的路,我问心无愧。”
顾晏微摁下眼,问道:“哪怕是死路。”
温清池摇摇头,利落干脆:“我不信只有死路。”
路,是人走出来的,若是没有路,那就踏万万里,寻一条生路。
她自己不走一次,她绝不信只有这个结局。
顾晏一言不发,温清池顶着炽热的目光,轻声:“他们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朋友。”
温清池似乎猜到了这个时空的结局,笑着时眼中带着薄薄的一层泪光,这是顾晏第一次看见她哭。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顾晏败下阵来了。
“好。”
“我会劝他们的。”
顾晏温热的指腹勾掉温清池眼角的泪珠,声音轻了又轻,微哑:“别哭。”
他们的大师姐,就应该意气风发。
可以娇纵狂妄,可以目中无人,甚至可以惹毛六界,但不可以哭。
顾晏匆匆离去,忙着联系正赶往妖界的两人。
垂眼的温清池,察觉到顾晏的离去,随意擦了下脸。
“小样。”
还治不了这群小崽子?
她可是他们的大师姐!
“不过温清池,你真的就这样死了吗?”温清池喃喃自语。
没有后手?
淮序和姜时愿收到消息后,大闹一通。
顾晏一番“语重心长”的劝导后,鼻青脸肿的两人,心甘情愿地接受顾晏的提议。
淮序:“真的那么快送走吗?”
他还挺不甘心的,还想再多见见师姐……
顾晏抿茶:“如果这是时空的师姐,被另外时空的拐跑,你愿意吗?”
淮序:“……”
这话说的,明明最开始提议抓另外时空师姐过来的,是二师兄!
次日一早,三人都来极寒之地送温清池离开。
姜时愿不舍地抱了又抱,出声:“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小傻瓜。”
明知道会死,还忍不住去试。
温清池嘴角抽了一下:“你和洛衡之有一腿了?霸总女?”
姜时愿:“……”
淮序叹息中带着几分玩笑:“师姐,对那边的我好点,他们都欺负我。”
顾晏悠哉地踹了一脚淮序,直接把人踢进雪坑,松松垮垮的雪哗哗落下,将人埋葬。
以乾坤石为中心,扶光镜放入其中,姜时愿干净利落地割开手掌,在每处阵石上涂抹鲜血。
十六面阵旗凌空,发出圣洁的光芒,飘荡出的灵力犹如一条白带,相互连接构成多角星,星河纵横。
复杂的阵纹随着阵旗的旋转,不断被绘出,阵法在温清池脚下,无限扩大,由下至上形成通天的光柱,耀眼的光芒隔绝了三人的视线,包裹中温清池。
“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温清池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了飘散在空中的一句。
“我们会再见的。”
就像他们穿越时空,救了她的世界一样。
纪家,室内。
一人正微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的天幕。
薄雾漫白,焰辉入目。
周璟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片晴朗。
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那人摇摇头,冷声道:“没什么,我们继续聊吧。”
“你想要我为你炼丹?”
周璟言:“嗯,价格都好说。”
那人凤眼轻抬,束发抹额,浓目瑰颜:“可以。”
周璟言听后,心里放下了块大石,和那人继续聊着细节。
那人听着,不经意间的又瞟向屋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错过了什么。
……
“轰——”
傅砚辞盘坐收势,周围氤氲的太和紫气被他收入体内。经过太和紫气的洗涤和淬炼,他的神识更为精进。
隐隐约约的似乎触碰到了化神的那道门,只差推开。
他身旁的灵剑,也犹如焕然一新,清鸣铮铮,剑气狠狠一泄,紫色的灵力卸下崖壁的一块,切面整整齐齐的。
守在一旁的红尘,早就陷入睡梦中,时不时低下头。被这两声巨响惊起,挺直腰杆子。
见傅砚辞额间那一抹红愈发鲜艳,周身气势汹汹,气息也变得微妙,他眼睛亮了亮。
他飞过去,表情夸张:“哇塞!小辞辞,你看起来更帅了!这太和紫气还真是好东西。”
花花皮笑肉不笑:“你个坏东西,怎么说人家的呢?”
傅砚辞收剑入袖袋,朝花花作揖:“多谢前辈赐下太和紫气。”
“你又不是第一个了。”太和紫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后又翘起兰花指,扶额道:“不过那个女娃娃,好像抛弃你了。”
“谷底已经没有她的气息了。”太和紫气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打算怎么办?”
傅砚辞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又朝红尘看了一眼。
红尘:“别看我呀,我在睡觉。”
“她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睡得正熟呢!
傅砚辞眉梢微冷,道:“前辈有何事要我做的吗?”
花花摇头:“没有,我只是闲的无聊所以才陪你玩玩。”
傅砚辞微颔首,抱拳辞行:“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了。”
“来日必定,涌泉相报。”
说罢,他收回地上的红尘剑,余光不经意扫了一圈四周。
无人……
不回去了……
傅砚辞轻哼一声,暗暗自嘲。
倒真是舍得,说走就走。
傅砚辞敛了敛心神,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腰间的缎带随风,张扬地往后飘,肆意往上飞。
倏然,犹如游龙飞飘的缎带绷直,一股力和他的步伐截然相反,微微的扯住了他。
他脚步一顿,手中剑不由握紧,转头去看。
他眸色淡淡的,入目的人却是一抹极其艳丽的色彩。
“傅砚辞,不等我就回去了?”
“我会难过的。”
傅砚辞:“你不是不回去吗?”
温清池扯了扯缎带,笑道:“我改主意了。”
“我要跟你走。”
年少相知,就要相伴而行。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