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看了杨麽麽一眼。
杨麽麽会意,立即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塞给钱嬷嬷。
钱麽嬷站起身来假意推辞,“能得二夫人看重是老奴的福气,不可不可......”
“这日后还得多辛苦钱嬷麽了,银钱不多,我们二夫人请您喝点小酒。”
“呵呵,那老奴就多谢二夫人赏赐了。”
钱嬷嬷笑呵呵的收下荷包,粗壮的手指悄悄捏了捏荷包,发现是锭银裸子,笑眯了眼。
她本就长了一张圆乎乎的脸,两侧一双厚厚的耳垂,这般一笑,看起来更加和善。
白悠悠知道,这人的阴私手段极为厉害。
陆氏这几日扬眉吐气,神清气爽,她吩咐翠竹:“去将五小姐带过来,告诉乔姨娘,五小姐日后就在我这学规矩,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翠竹领命去了葳蕤轩。
白夭夭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经过三夜的惊吓,她如惊弓之鸟,就算是昨夜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敢安睡。
乔姨娘捏着帕子,绷着脸道:“五小姐现身身体不适,你回去回禀夫人,等过两日,五小姐身体好了自会去她跟前学规矩。”
“乔姨娘,奴婢是奉命行事,不敢有误。”
翠竹不卑不亢,朝着身后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神,那两婆子立马上前。
“放肆!”
乔姨娘挡在榻前,厉声怒喝:“五小姐千金之躯,你们若是胆敢动她一下,我定去告知老爷,叫他将你们都发卖出去!”
“五小姐学规矩之事乃是老夫人下的令,夫人也是按老夫人命令行事,姨娘若是不服,大可以去请示老夫人。”
翠竹一摆手,两个嬷嬷上前,乔姨娘身边的丫鬟婆子立即上前拦人。
一时间,葳蕤轩喧闹震天。
翠竹与两个婆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凌乱的衣衫,故意从人多的那条路穿过。
看见的丫鬟婆子小厮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奇怪的看着他们。
“那不是二夫人房里的翠竹么?怎么搞的这般狼狈?”
“是啊,翠竹可是二夫人院里的大丫鬟,谁敢欺负她?”
“你们瞎的,没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么,一个是二房四小姐院里的,一个是二夫人的。”
“是了,瞧着是从乔姨娘那边出来的。”
“你们不知道?老夫人让二夫人派人教导五小姐规矩,怕是乔姨娘拿乔,不将二夫人放在眼里呢。”
“啧啧啧,若是这般,二房可是有好戏看了。”
众人扎堆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不过片刻,消息便传进了侯府其他几个主子的耳朵里。
老夫人盘着手中的桃木佛珠,垂着眸子,嘴角耷拉着。
她身边的张麽麽拿着火钳子挑着一旁暖炉里的炭火,知晓她现在是发怒之兆,小心翼翼问道:“老夫人,可要派人去敲打乔姨娘一番?”
从七岁之时她便跟在老夫人身边侍候,入了侯府之后,她便寻了侯府的一个管事嫁了。这些年一直陪在她身侧,对于老夫人的心思,她最是了解。
以往护着乔姨娘,不过是念着她是自己的亲侄女,加之二老爷喜欢,便由着她嚣张。
这么些年了,二老爷官路不畅,还不如三老爷,已经官至四品知府。
现下外放青州,听说任职期间政绩不错,极有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调回京城。
侯府断然是不能出现任何丑闻影响名声,否则影响了三老爷仕途,得不偿失。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顿住,下垂的眼皮掀起,“你亲自去,将五姑娘带去陆氏的院子,另外,罚乔姨娘禁足一月。”
“听说一早上,二夫人便派了身边的婆子去大夫人那借了钱嬷嬷去。”
老夫人哼笑一声,“陆氏是个蠢的,这鬼主意怕是她身边的杨婆子想出来的。”
乔氏嚣张,这些年若是没有杨麽麽替陆氏挡着那些算计,她怕是早就着了那个小妖精的道。
这后宅之中,想要一个人的命,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极难。
“老大的药没有断过吧?”
“那人说侯爷每月都会命他去济世堂采买,一直没断过。”
“你先去办事吧。”
老夫人靠在软榻上朝她摆了摆手,自己则合上了眼皮。
“母亲,求母亲给儿媳做主啊!这妾室要翻天了啊!”
张麽麽刚退出门外,不料陆氏快步跑着过来,大嗓门嚎的三里地都能听见。
她嘴角抽了抽,怎么料想也算不到她会来这出。
她连忙迎了上去,小声道:“二夫人,老夫人刚刚歇下,您声音轻些。”
“张麽麽,不是我非得来叨扰母亲安宁,是乔氏那个贱人,她是一点也不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啊。”
陆氏嚎的大声,眼睛使劲眨了眨都挤不出眼泪来,干脆直接放弃。
她大声嚎着:“我不过是奉母亲之名去请五姑娘到我院子里学规矩,那乔氏不仅不服命令,打了我的丫鬟婆子,还扬言要找夫君将我的人都发卖出去。”
“这哪是妾室奴婢啊,这是莲花座上供奉的菩萨娘娘啊!哪家的妾室敢这般狂妄,我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啊!”
瞧着嚎的无比凄惨,眼里没一滴泪的陆氏,张麽麽努力的板着脸,不让自己破防。
“二夫人,此事老夫人已经知晓,刚刚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她拉着陆氏的手劝道:“您先回去,奴婢这就去葳蕤轩传达老夫人的话。”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扰母亲的清净了,我这就回去。”
目的已经达到,陆氏走的时候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像是打了胜仗的女将军。
张麽麽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去将此事禀告了老夫人。
“这几日若是老二过来,便说我头疾犯了,不见人。”
“是。”
张麽麽领命,带着四个粗壮的婆子去了葳蕤轩。
陆氏回到芳菲苑,端着自个闺女早就准备好的温茶一饮而尽。
“唉,嚎了一路,可给我嗓子都喊哑了。”
白悠悠看着她干涩的眼睛,知道她是干打雷不下雨,连眼泪怕是都没挤出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