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的胡思乱想。”
白燕朗对上他嘲弄的目光,下意识地偏过头,“爹心中怎么没有你,不过是你大哥如今正是紧要关头,爹才多为他想了几分而已,你不要多心。”
“爹,那你为大哥想的也太多了吧?”
白悠悠见离间出了效果,继续添油加醋,“墨大儒的帖子你准备给大哥,这好东西你也都紧着庶子庶女,爹莫不是准备日后由庶子继承二房家业?”
白悠悠庆幸有黑山老妖在,侯府还没分家,所有产业也都在中公。若是分了家,不用想,好东西也都是给乔姨娘母子的。
“你个搅事精,胡说什么!”
白燕朗正头疼怎么与二儿子维持父慈子孝,闻言,浓眉倒竖,吹胡子瞪眼,“二房自是由你二哥继承!”
一直伤心自嘲的白洛川闻言,倏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之中迸射出一抹光亮。
就在刚刚,他想了许多许多,多到他也以为日后这二房是由大哥继承。
他身子一颤,声音也不自觉的发着抖,“爹......”
白悠悠瞥了这个蠢货一眼,但一想到他如今也不过才十七不到,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怒其不争的火气消散了些。
“爹,既然以后二房门庭是二哥继承,那墨大儒的帖子你是准备给二哥了?”
那些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相比较这些,白洛川更在意墨大儒的那张帖子。
他满是殷切地看着白燕朗,“爹......”
“这帖子只有一张,洛川你也知道的——”白燕朗欲言又止,故作为难。
又是这一招,白悠悠无语至极。
她出言打断他的话,“爹,既然帖子只有一张,给谁都不合适,女儿有一计,可以既不伤大哥与二哥的兄弟情分,也不让您夹在中间难做。”
“你有什么办法?”
白燕朗狐疑地盯着她,心中升起防备。
这死丫头与二儿子一母同胞,这事定然是向着他的。
他打定主意,只要她提出的办法偏袒二儿子,他便狠狠罚她一顿,就是陆氏闹,也绝不姑息!
白悠悠假装没看见他眸底的一闪而过的冷意,莞尔一笑。
“抓阄啊,既然只有一张帖子,不如抓阄决定好了。谁抓到谁去,这是他们自个的运气,去不了,也只能说天意如此,谁也怪不着不是。”
好机会都送到他面前,就不信这个偏心到没边的男人能不接招。
果然。
白燕朗眸光微动,似是想到什么,眉头舒展,脸上立时露出笑来。
“极好,这方法极好!”
他拍了拍白悠悠的肩膀,赞誉道:“你这丫头,竟能想出如此妙招,是个灵光的。”
陆氏睨了他一眼,下颌微抬,“那用你说,我闺女自然聪慧。”
解决了眼下之事,白燕朗心情极好,他也不与陆氏逞口舌之快。
“今日天色不早,明日晚间去你祖母那,当着众人的面抽签。谁抽到谁好运,可再不能生出怨怼之心来。”
白洛川抿了抿唇,旋即点头,“都听爹的。”
只要公平公正,他便是拿不到邀帖也心服口服。
白燕朗笑呵呵的命人将东西带着,自己则背着手,悠哉游哉的阔步离开。
白洛川这才有心思从那些被挑剩的物件中扒拉。
陆氏一脸没好气,“就剩些别人不要的破烂货,还有什么可挑的,都抱你屋里去吧。”
白洛川拿着锦盒的手一顿,将将还高兴的神色一僵。
他重重放下盒子,不满道:“娘,都是一家人,这些东西比之那些虽是差了些,但身外之物,计较那些作何?”
白悠悠瞧着这个白眼狼,重重叹了口气,她走到白洛川跟前,满眼失望,“二哥,你当真信爹的话?”
“你什么意思?”
白洛川唇角一抿,垂眸凝视着她。
“爹这些年一直偏向乔姨娘母子,你掩耳遮目,故作不知。”
白悠悠偏过头,转身坐在椅子上,替他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你虽眼盲心瞎,但你始终是与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再如何不是,我也不会偏帮乔姨娘母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洛川没喝那杯茶,只肃着脸冷冷地盯着她。
白悠悠挑眉一笑,“你以为抽签便能绝对公平么?”
“如何不公?”
白洛川到底还是未经世事,根本想不到还有暗箱操作这种事。
他冷声道:“你莫不是看父亲爱护我,故意挑拨我与父亲之间的关系?”
“你过完年便十七,追求的就是这点缥缈又无用的东西?长点脑子好吗,自己立起来,有本事,旁人自然高看你一眼,你委屈求全换来的只有厌弃与鄙夷,换不来关爱与尊重!”
白洛川深深看了她一眼,一直笔挺的肩膀垮了下来。
他又如何愿意去伏低做小的去讨好人,可他能怎么办?
他不按父亲说的去做,根本就得不到他的一点怜惜。
外祖家又不会管他日后前程之事,他唯有巴结好父亲,好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妹妹,我知道你怨我,可我现在也只能如此,等......日后你定会理解我的难处的。”
白悠悠看白痴一般斜了他一眼,“二房又不是侯府,你忍气吞声谋求来又有何用?”
她懒得再听他自欺欺人的话,也不说白燕朗会如何作弊,只道:“你可敢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
“我赌那张邀帖爹不会给你。”
白洛川想开口辩驳,白悠悠抬手制止,“你别不信,若我输了,我定想方设法再去求一张邀帖来。”
白悠悠抬头,眼神肃冷,“若你输了,日后听我差遣三年,绝不怨言。如何?”
白洛川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感觉自己似乎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这个妹妹。
他一向不怎么在意她,甚至带了几分厌恶,每次看到她,就像是看到自己一样,那般毫无骨气的摇尾乞怜。
以前那个讨好自己,讨好父亲的妹妹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一旁的陆氏见他半天都不做声,刚想呵斥,被她身后的杨麽麽轻轻扯了一下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