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等有时间,等发俸禄,等我有钱,等到以后,你再等等,再等两年,早晚一天,本来打算,你要放心,你要相信......”
白悠悠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最后问他,“爹,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小橘拿着鸡毛毯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架子上的灰,嘴角死死抿着,一张脸憋的通红。
白燕朗呐呐地‘啊啊’了两声,此刻屁股下的椅子像是长了钉子。
他赶紧站起身来,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等你......”
搪塞的借口都被白悠悠给戳破了,他剩下的空口白谈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尴尬一笑,“呃呵呵,爹想起来还有一些事还没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活像是被狗撵着一样,出门时,将一只脚踏进门槛的陆氏给撞翻出去。
“哎哟!”
杨麽麽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后背,主仆二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被狗撵了啊?走路不看路的。”
陆氏一见是白燕朗,气就不打一处来,抻了抻自己的衣摆,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饶人了!”
白燕朗想起这些时日被她生的闺女怼的数次都哑口无言,火气也难压。
“教个闺女,跟你一样是个铁齿铜牙的臭德行!”
骂完,重重拂袖,从陆氏身边越了过去。
“我呸!”
陆氏双手叉腰,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儿聪慧至极,能言善道,说不过别人,还怨起别人长了嘴了?”
“什么东西!”
她气不过,又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白悠悠从屋内走出来,眸底尽是暖意,“娘,别生气,爹是被我给气走的。”
“娘知道。”
陆氏一见自己的宝贝闺女,脸上立马扬起笑来,她拉着白悠悠的手捏了捏,得意道:“看他要吃人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在你这吃了瘪,不然我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呢。”
“夫人,您刚刚都没看到老爷那张脸,就跟书中那什么变色的虫子一样,可精彩了。”
小橘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像是读话本子时般绘声绘色的将之前的事都说了一遍。
陆氏听着乐不可支,她将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芙蓉糕,一脸嫌弃。
“我儿说的好,他提这么点东西来,就想与你重修父女之情,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杨麽麽给她倒了盏茶,旋即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既然他说要一视同仁,那铺子也必须补上才行。”
陆氏拿了一块糕点给身后的杨麽麽,“这糕点也不能浪费了,咱们分了吃了。”
几人吃了糕点,陆氏这才想起小厨房的事。
“悠悠,小厨房娘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想作何用?”
白悠悠拍了拍手,糕点有些甜腻,她喝了口茶压住了那股腻味。
她将那张方子拿出来递给陆氏,“娘,我得了一个皂角方子,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个法子去赚银子。”
“你这孩子,可是手头缺钱了?”
陆氏接过方子,没看,却一脸心疼地道:“没钱了就跟娘说,娘是没有乔氏会捞钱,但娘每月的月银都攒着呢。”
“娘,您可别小瞧了这个方子,做好了,能赚不少银子的。到时候银子都给您,您坐家里只数钱就行。”
白悠悠的话可没一点水分,陆氏却当她是开玩笑,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丫头,赚银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口说无凭,等我做出来了,您就知道了。”
白悠悠卖了个关子。
晚间时,负责出门采买的丫鬟终于回来。
白悠悠看了下,都是些易得之物,并不复杂。
小橘扒拉着贝壳,有些不解,“小姐,用这些东西当真能做出你说的好用的皂角么?”
“试试就知道了。”
白悠悠将东西收拢起来,叮嘱小橘,“这可是你家小姐的发财大计,不能给别人说。”
“奴婢保证,就是打死也不说。”
小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娇俏可爱。
白悠悠掐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颊,打趣着道:“等小姐我发财了,就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以后给你找个好人家,当个好命的富贵夫人。”
“小姐真好!”小橘大大咧咧,不羞不说,反而还眯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兴奋,“那奴婢可就等着小姐发财啦!嘻嘻~”
小橘是九年前陆氏去大佛寺上香的路上捡到的,那时她刚刚三岁,被人丢在路边,瘦骨嶙峋,已经奄奄一息。
陆氏不忍,将她带回来,照大夫的话,让人用羊乳一点一点喂养了小半年,才将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等她好了,陆氏便让她给白悠悠当个伴。
两人虽是主仆身份,但白悠悠与陆氏并未真的将她当做丫鬟,她也没有签什么卖身契,还是良民的身份。
同陆氏吃了饭,让陆氏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陆氏同杨麽麽站在小厨房内,看着她用木炭将贝壳烤干之后,又拿个石臼捣碎。
小橘将烧好的草木灰用木盒给装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小橘,将猪油炼出来。”
小橘听话的开始将买来的肥猪肉切块,熟练的生起小火开始熬炼。
厨房里很快弥漫起猪油的清香。
陆氏闻着香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杨麽麽对于白悠悠一系列的筛选过滤,苍老的眸子里也满是好奇。
白悠悠一阵忙活捣鼓,小脸染上一层健康的红润,鼻尖之上隐隐渗出一层热汗。
偏房中,白夭夭闻到猪油香,一阵疑惑。
这陆氏不是一向节俭,这会怎么用起小厨房来了?
她悄悄推开门,刚刚鬼头鬼脑的猫着身子出来,便见钱嬷嬷站在廊檐下的暗角处,和蔼地看着她笑,“五小姐,幽娴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钱、钱嬷嬷......”
白夭夭小脸一白,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钱嬷嬷表面笑的可亲,可她的戒尺落下时,自己全身像是针扎皮肉一般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丁点的伤痕,她连告状都没有由头。
“看来是老奴还没教得好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