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竟这么早就准备了?”
“前年江城旱灾,去年南城雪灾,就算今年没有衢州水患,国库也拿不出多的银子出来。”
陆怀真淡淡道:“国库本就空虚,皇帝先前又拿了一笔银子去修建行宫,我便知道今年粮饷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凑。”
听说皇帝拿银子去修建行宫,陆宸心中怨气丛生,“边疆战士每日吃糠咽菜,连顿饱饭都吃不到,他竟然还拿银子去修建行宫!”
“皇帝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陆小七,”陆怀真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既然君主不明,何不反了这天?”
陆宸被他的话吓的呼吸一滞,转头对上他满是认真的眸子,压低着声音问他:“反了他,让三皇子做这天下之主?”
以前他还属意三皇子,但荣亲王那件事之后,他发现三皇子也非是良人。
“他出局了。”
陆怀真的想法跟陆宸的一样。
原来是准备矮个子里挑个高的,现在发现矮个子里挑出来的也是个歪货。
唯利是图之人,谁相信他日后不会倒戈相向?
“那你中意谁?”
陆宸定定看着他,他觉得这货应该会毛遂自荐。
“我觉得你六哥挺合适。”
陆怀真的这句话叫陆宸瞳孔地震,他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
陆怀真抿着唇,表情肃然,“你知道么,皇宫之中传出消息,皇帝准备下令再加一成赋税。如今百姓赋税本就比前朝要高出一成,现在再加一成,以后必定民不聊生!”
“外患未解再生内忧,届时百姓一样民不聊生。我祖父不会同意的。”
陆宸了解外祖的性子,他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定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去做伤害百姓之事。
他上下打量了陆怀真一眼,本来想说反了当今让他做皇帝。
可人心难测,尤其这些人个个演技都堪比南曲班子的角儿,他还真不敢轻易相信。
“哥,闲王。”
陆宸正在沉吟,听到白悠悠的声音,他眼睛一亮。
是了!
与其让别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对他们虎视眈眈,不如就依悠悠说的,她找个皇室之人嫁了,再去父留子,由她的儿子当皇帝。
陆怀真看见她,立即站起了身,朝着白悠悠拱手郑重地作了一揖,“那日舍命相救之恩怀真铭记在心,日后不管何事,只要姑娘所提,怀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闲王客气了。”
白悠悠不傻,人情可以不用,但不能不要,不然遭的那些罪可就白受了。
“悠悠你来的正好,粮草一事闲王已经着人买了一批,大概能管一个月,咱们暂且还有时间准备。”
“是吗?”白悠悠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如此正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买粮草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除了买还有运输,这些事情办下来,没有个把月根本就完成不了。
她亲眼见外祖因为粮草一事去周边的各个府衙借粮,只是拿到的有限,根本定不了几日。
眼下若是能多出一个月的时间来筹备粮草,她就能准备的更充足一些。
“你们若是准备粮草,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人。”
陆怀真今日来一是为感谢白悠悠的救命之恩,二是知道他们要采买粮草,准备给他们引荐一个人。
白悠悠猜测:“你每次采买粮草都是找的那人?”
“嗯,他姓邱,乃是大周首富。”
陆怀真笑着道:“邱会长手下不少米粮铺子,我每次采的买粮草都是由他的商队运送,如此你们也不必怕有心人察觉。”
有心人自然是皇室那些人。
若是叫皇帝知道哪怕朝廷不拨粮饷,那几十万将士都能吃饱穿暖,怕是更加坐立难安。
白悠悠同他商量了一些事宜,便立即调集手中的所有银两交给陆宸,由他去见那个邱会长。
边疆催粮饷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皇帝随意扫了一眼便丢在一旁。
“勒紧裤腰带熬几日就是,个个找朕要银子,朕去哪变银子出来!”
陈总管拿着墨条轻轻磨着磨,用他奸细地声音道:“陛下日日劳心劳力,为国为民,这镇国公实属不懂事,竟拿这些小事来烦扰陛下。”
皇帝深以为意,冷哼一声,“往年晚个两三月也没见他们饿死,今年就跟个饿死鬼一样,这折子一封接一封的没完!”
他说完吩咐陈总管,“去,让户部尚书过来,朕有事交代他!”
户部尚书来了一趟,一道加赋税的旨意就发了出去。
太后得知此事,被宫人搀扶着去到皇帝的尚书房。
“皇帝,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国虽小必安;取于民无度,用之不止,国虽大必危。百姓赋税过重易生逆反,你此举不妥,快叫人撤了!”
“母后,国库空虚,若不增加赋税,这银钱又从何处而来?”皇帝不以为意,“只是增加一成而已,没你说的这般严重。”
“你日日待在这皇宫之中,哪知百姓的苦楚?只这一成,都能叫不少人难以活命!”
太后以前跟着老皇帝微服私巡过,见过那些为了一口粮食卖儿溺女的惨状。
她尽量软着声音好生相劝,“你且把你修葺行宫一事给停了,宫中一切用度缩减,再将边关的粮草先拨了,其他事等日后国库充盈再做打算。”
皇帝幼时便听她喋喋不休的教导,此时心生厌烦,“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国事,母后就不要过问了。”
他招来一旁低垂着头的陈总管,“陈明,送太后回去!”
“太后娘娘,皇上还有公务要处理,您还是先回去吧。”
太后被陈总管请了出去,苍老的眸子里满是失望之色。
“不闻战马,但问黄鹂。”她老泪纵横,“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权大则狂,忠言逆耳,日后必有灾祸啊!!”
太后哀怨又悲凉的声音传进尚书房里的皇帝耳中,气得他瞋目切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如今俯视万民,谁敢不敬,朕砍了他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