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光这边，手中电话“啪”的一声接起。

    “你好，正和茶楼，我是李正光。”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怒喝：“李正光，你行啊，你真他妈牛逼！李正光，你可真够横的！啊！”

    李正光眉头一皱，沉声道：“谁呀？

    装什么傻啊？我是刘哲！”

    “刘哥你好。”

    “别叫我哥！有你这么拿我当哥的吗？李正光！我原本以为你这人挺靠谱，你把老金干掉之后，咱俩相识。我从你那儿拿了六万块钱。李正光我该你钱，可不是不给呀！就因为这区区六万块，你居然派个打手来勒我，你知道吗？临走的时候，那家伙趁我不注意，在我大腿上扎了一刀。大夫说了，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刘哲就得残了，那伤口就在大动脉边上，我刘哲差点就死啦！哪有拿着家伙往腿上扎的？就为了这六万块钱，你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就为了这点钱，你李正光就把我给得罪了？”刘哲这番话倒也在理。

    李正光却冷冷回应：“你欠我钱，我兄弟去要，天经地义。我兄弟去要钱，你把借条撕了，他有错吗？撕完借条你还要打我兄弟，我兄弟扎你一刀，那也是你自找的。”

    “行，李正光，咱们山不转水转。我现在在医院里看病，等我出去咱再算账。咋的？听你这意思，是要跟我刘哲干上了？”

    “怎么？

    我要是把我的兄弟派到你茶楼去，让你也尝尝被扎一刀的滋味，你心里啥感受？咱俩本无冤无仇，正光啊，你把那个叫李长华的小子交给我。六万块钱我还给你，我再给你拿十万。这兄弟应该是刚跟你的吧，我没见过他。你让我把他带走，放心，我不弄死他，就让我出出气行不？否则，我就跟你李正光死磕到底，你李正光玩大啦？不犯毛病吧？”大哥大的声音极大，李长华也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刘哲要收拾他。

    若李正光不管李长华，刘哲肯定会收拾他。但有句话说得好，兄弟刚给你敬茶，你喝了，兄弟叫你一声哥，你应了。

    如今把李长华交出去，那他李正光成啥人了？虽然这兄弟才跟了他一天，但既然叫了一声哥，那就是自家人。

    他李正光怎能拱手把兄弟让给别的大哥收拾？那绝不可能！

    “这事不可能，你想咋的就咋的！你要想跟我李正光谈谈，就上我麦当娜来。要是不想谈，你爱咋咋地。我就说句实话，跟我李正光拼，你最好好好琢磨琢磨。跟我李正光干，你最好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死得比老金还惨。

    你他妈吓唬我呐？

    金仲德死得多惨你不是不知道。别把我李正光惹急了，我能把金仲德打死，也能把你打死，你不信就试试！”说完，“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刘哲旁边几个兄弟说道：“哥，咋回事？从东北叫兄弟过来干他？”

    刘哲阴沉着脸：“真他妈憋屈，我现在下不了地，也出不了院。咱北京这边兄弟现在也少。

    从东北叫兄弟干他！”

    “行，那我就打电话。”

    这边开始召集兄弟，就等着去干李正光。

    刘哲伤得不算太严重，在医院待几天就能出院，一场恶战似乎即将来临。

    李正光这边，一番言语，直把李长华感动得无以复加。

    李长华暗自思忖，自己不过刚跟随光哥一日，光哥竟能如此待他。

    就李正光这一行为，让李长华瞬间领悟了为何陈红光曾言，可为哥卖命，可为哥杀人。此刻，李长华在心底暗暗立誓，若有人胆敢动李正光分毫，若有人敢对光哥不敬，他李长华定要取其性命。

    并非李正光有多么威风八面，而是光哥作为大哥，对他李长华绝对够义气，绝对真诚，有这样的大哥，足以让他李长华为之赴汤蹈火。

    时光悄然流逝，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七八日，刘哲即将出院。

    他腿上的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勉强能下地走上两步。

    此时，刘哲从吉林德惠唤来了一大帮兄弟。这伙人足有三十几号之多，他们皆是道上的狠角色。

    其中有些人还认识张红岩，只可惜张红岩等人此刻正困在工地之中，无法抽身。

    这三十几号人齐聚在刘哲的饭店，个个摩拳擦掌，叫嚷着要与李正光一决高下。

    “哪个李正光？是朝阳区麦子店亮马河那个吗？莫不是原来哈尔滨的李正光？”

    “没错，就是他。”

    刘哲面色阴沉，怒声说道，“这小子的兄弟竟敢在我腿上扎一刀，就为了那区区六万块钱，我岂能善罢甘休？金仲德怕他，我刘哲可不怕。那金仲德死得如此窝囊，实在是给咱吉林人丢脸。我今日就要把李正光给办了，为金仲德报仇雪恨，也给咱吉林的道上兄弟争口气！你们不敢打他？”

    “哼，有啥不敢的？咱都是东北纯爷们，干就完了。他李正光有兄弟，咱也有；他有枪，咱也有。最近我的饭店先歇业，以防李正光前来报复。你们都带枪来了吧？

    咱可是开车带着家伙来的，面包车里长枪短枪、五连发一应俱全。”

    “行，我在四九城还有二十多个兄弟，你们这来了三十几号人，加起来得有六十来个。就这么定了，派两个兄弟死死盯着李正光，务必给我盯紧了。看看他这两天去哪儿，咱不跟他约架，也不告诉他地点，瞅准时机就把李正光给干了。”

    “你的意思是直接动手，不打招呼？”

    “甩什么点啊？这是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办法，直接把李正光给撂倒。比如说，他在哪儿吃饭呢，咱直接冲进去，瞬间把他拿下。我刘哲咽不下这口气，岂能任由他人在我腿上随便扎一刀？给我盯着他。”

    “行，这招够狠，要是给李正光打电话约架，说不定咱还干不过他。咱就这么暗中盯着，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于是，三十几号人兵分两路，一部分埋伏在李正光的麦当那，另一部分则埋伏在李正光的茶楼周围，静静等待着李正光出现。

    他们要看看李正光晚上会去哪儿，带多少兄弟。在他们看来，李正光身边的人再多，也不过十多个顶天了。毕竟他又不是出去打仗，不可能像他们一样随身带着四五十个人。

    古色古香的茶楼之中，李正光正悠然独坐，思忖着近日之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李正光抬手一接，电话那头传来代哥沉稳的声音。

    咱说这茶楼楼下，有一辆小面包，已经盯着他整整一天了。

    李正光沉声道：“喂，代哥，啥事儿啊？我在茶楼呢。”

    “你上德胜门这边来，不对，是上全聚德来。咱们吃点烤鸭。晚上就我、马三儿、王瑞，还有肖娜、哈僧、崔志广没别人了。你乐意带小高就带小高呗。晚上就咱十多个，简单聚聚。”

    李正光略一思索，回道：“行，那我现在穿衣服下去。”

    “赶紧来吧。”代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李正光放下电话，目光扫向屋内众人。

    “小高啊，拿包！还有长华，李长华，拿包走。”

    李长华迅速从衣架上取下李正光的外套，往他身上轻轻一披，恭敬道：“哥，走吧。”

    小霸王高泽健则在后面夹着包。老二去开车，陈红光、曾庆华也上了另一台车。

    李正光就带了这六七个兄弟。

    此时，茶楼下面包车中负责盯着李正光的那伙人，眼睛瞬间一亮。“来了，来了，快，大伙跟上。”

    他们迅速启动小面包，挂上一档，紧紧跟在李正光后面。

    而与刘哲的事儿也已过去许久，谁也没再当回事。

    李正光上车后，坐在后排，微微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

    小霸王高泽健坐在副驾驶上，也把眼睛一闭，打算迷糊一会儿。

    毕竟，路程虽说不是很远，但也不近，怎么着也得半个多小时。

    在这个 1998 年的夜晚，北京已然开始堵车。

    小面包、桑塔纳满街都是，谁也不会注意到后边那辆黄色的大发面包，一直紧紧跟着。这盯梢的人确实有一手，要不说东北人会打仗呢。

    他们不与李正光的车在一条线上行驶。

    李正光的车在中间车道，他们就在旁边车道，李正光的车变道，他们也跟着变道，始终让李正光分不清哪个是他们。

    就这么一路跟着李正光，高泽健也丝毫没有察觉，只因路上的小面包实在太多了。

    车子来到全聚德门口，缓缓停下。

    李正光下车后，带着李长华、高泽健、陈红光等人上楼去了。

    老二瘸子则开着正光的奔驰，往后院停车去了。

    这边盯梢的人，立刻把电话打给了刘哲。

    电话一通，那人急切道：“刘哥，盯上了。他从茶楼出来，上全聚德吃烤鸭去了。”

    刘哲冷哼一声：“李正光这小子，真有心情啊！他是真没把咱当回事儿。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吃烤鸭？多少人呢？”

    “一共两车人，瞅着加一块儿有个五六个吧。”

    刘哲沉声道：“不能轻敌。千万千万记住，不能轻敌。你这么着，假装喝多了，上李正光的包房里去，看看都有谁，看看有多少人。完事了给我打电话。如果咱不如他兄弟多，咱就再调点人。你要知道，咱有的时候出去吃饭，和兄弟们聚会，咱在一个包房里坐着，可说不定兄弟都在其他包房呢。一定给我打听好，看看还有没有李正光的兄弟了。”“行，明白，明白，明白。”说完，那人挂断了电话。

    刘哲这小子，确实够机灵。

    “你务必把这楼层的情况都给我打探清楚了，可别光看李正光那屋里就十个八个的没多少人，说不定他大部分兄弟在别的包房里喝酒呢。”

    那哥们儿领命上楼。

    来到前台，这小子很是机灵，随口就问了一句：“你好，麻烦问一下，正光大哥在哪个包房啊？”

    前台服务员回应道：“正光大哥在三个六包房，在二楼呢。你上楼右转就到了。”

    “行，谢谢你啊。”这哥们儿朝着楼道走去，往右一转，便看到了三个六包房。

    他先留意了一下周边其他包房，那边有三个七、三个八、三个五、三个二、三个一等包房。他挨个记着，也不是说挨个进去，而是进了两三家听一听。一听都是北京口音，要知道正光的兄弟可都是东北的。

    后来他干脆就在门口偷听，听听里边是东北口音还是别的地方口音。除了三个六包房里边可能是李正光，别的地方都是北京口音，这就证明李正光真就带了这五六个人来。接下来，就该是这三个六包房了。

    他站在门口，心里盘算着。

    因为别的房间都听完了，确定不是东北口音后，他轻轻裂开一个小门缝往里边一瞅。

    这小子看着就不像混社会的，有的包房里像是在过生日宴，有的像是在祝寿，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混社会的人在聚会。

    来到三个六包房门口，他把手放在把手上，心里默数“三、二、一”，然后猛地一推，“哎哟我操”，直接一个狗啃地冲了进去。

    他这一抬头，就赶紧在桌上扫视，看看有多少人。往这边一看，他立马就瞧见了李正光。

    李正光一皱眉，问道：“干嘛呢？”

    这会儿小霸王高泽健走了过来，“干啥呢？”“哎呀，我哥，不好意思，喝多了。我操，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对不起啊，对不起，对不起大哥。”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往旁边瞅。

    一共就他妈十二三个，这活儿可太好干了。心里想着，这还不好办吗？

    “对不起，对不起，见笑啊，见笑。喝点酒，不好意思。”

    加代当时一瞅，说道：“行了兄弟，少喝点酒。”

    李正光也道：“行了小高，赶紧给他整出去吧。”

    这饭局才刚开始，菜都还没上呢。

    这哥们儿一出来，临走还跟小高握个手，“对不起了，哥。”

    小高说：“行了。”把门一关。

    一扭头，这兄弟把电话再次打给刘哲。

    刘哲这边一接电话。“哎，怎么样？打探清楚了吗？”

    “打探了，在二楼，别的包房里边要么是同学聚会，要么是过生日的，要么是请同学朋友的，要么是招待领导的。别桌都不是混社会的，咱能看出来就这三个六是李正光他们。就他那五六个兄弟，还有几个人我不认识，加上一个老头儿，瞅着得有六十来岁了，一共算上老头一共十二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