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郾城不远,楚珩的队伍就救下了被山匪欺负的一帮老小,这群人便是灵溪村的幸存者。
楚珩带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往京城赶。
卫家的人把重心都放在一对中年夫妻身上,而灵溪村的人老的老,小的小,加上楚珩如此明目张胆,一路上反而很顺利。
到了京城,楚珩便把灵溪村的人交给了楚泽。
他知晓,楚泽把这些人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等进宫复了命,他便回宫快速沐浴更衣一番。
站在镜子前,仔细整理好衣冠,嘴角一勾。
山岚与赤璋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一看主子这副孔雀开屏的模样,就知晓是去见谁了。
等楚珩赶到相府,却被告知程九鸢昨日便去百川书院了。
楚珩脸上的笑意差点绷不住。
“难道没人告知殿下?鸢儿是与永乐公主一同去的啊。”林氏疑惑道。
山岚憋笑道:“殿下回宫复命后,立刻就赶来了相府。”
“既然程二姑娘不在府中,那本殿就告辞了。”楚珩说完便风度翩翩转身离开。
“哎,殿下要不喝杯茶再走?”
话还没说完,就变楚珩的背影了。
“殿下,咱们这是去哪?”赤璋问道。
“废话,看这个方向,自然是去百川书院了。”山岚抢答道。
……
京城百川书院
初夏不如盛夏的炙热,但此时已至巳时(上午九点),日头逐渐烈了起来,微风吹得周围树叶哗哗作响,蜜蜂蝴蝶在花丛草地上飞舞不歇。
除了空地上站着的一群女学子,一切都显得那般生机勃勃。
她们穿着统一的学子服,白色衣裙,外罩青色纱衣,十分清爽的颜色。
这在场的都是京中贵女,平日里在家里仆役成群,是蜜罐里泡大的。
如今从辰时站到现在,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快一个时辰了,一个个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祝锦抬手擦了擦汗,小声跟旁边的程九鸢嘀咕:“这山长讲完堂长讲,堂长讲完还有掌祠、掌书,有完没完了。”
不止祝锦抱怨,身边不少贵女也在小声抱怨着。
“一个个长篇大论的,废话真多。”
“要不是皇伯父下旨,本郡主何须吃这等苦。”
言玉也是汗流浃背,但她依旧站得笔直,脸上始终带着淡然笑容。
这点苦对于程九鸢简直不值一提,她以前习武,在雪地里、烈日下扎马步,都是半日打底。
女学子们在受训,长廊下趴满了看热闹的男学子。
“哎哟,看这一个个小美人儿晒得脸色通红,看着都心疼。”
“真养眼啊,山长这个老古板,怎么就不同意男女一起听学呢?非要分开。”
“没事啊,散学后可以来这边,再说公厨是一个,还可以一起用膳……”
“要说好看嘛,程二姑娘好看,可惜已有婚约,可惜可惜……”
“她身边的那位也不错,跟我很配。”
“我劝你少动歪心思,你知道她爹是谁吗?”
“谁啊?”
“新上任的堂长,你不想被穿小鞋,就别去招惹他女儿。”
“哎哟,难怪我一看言堂长就觉得亲切,原来是我那素未谋面的老丈人。以后堂长讲学,我可得好好表现。”
“那二排中间那个长得真可爱,胆子也大,敢在山长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祝锦捶了捶腿,身子前倾,问前一排的楚菀:“公主,你累不?”
楚菀微微侧头:“又累又饿。”
但她是皇室公主,自然要以身作则,再累也得坚持。
早知道今早就早点起身,也不至于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祝锦掏出一块点心,伸手点了点楚菀。
“第二排,正中那个!”上首的山长突然打断了讲话,指着下方开口道。
众学子左右看了看,祝锦也左右偏头。
“别看了,就是你。”
祝锦指了指自己。
“对,上前来。”
在程九鸢几人担忧的目光中,祝锦缓缓上前。
“手伸出来。”
祝锦缓缓伸出手,手中什么都没有。
祝锦心里得意。
还好程姐姐反应快,方才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点心。
山长上前,见她手中确实没有东西。
“书院第一条院规是什么?”
祝锦小声回道:“尊师重道。”
“师长在上面训诫,你在下方交头接耳,这是尊师重道吗?”
祝锦羞红了脸。
“明日把您爹喊来!”
“啊?山长我错了,你罚我吧,就别让我爹来了吧?他年纪大了……”
这才第一日,就丢了脸,她爹来了,这顿打她是逃不掉了。
“不必多说,站回去。”
祝锦哭丧着脸,缓缓站回程九鸢身边。
长廊上的男学子一通感叹。
“山长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委屈的样子也可爱。”
正感叹着,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就看见一个女学子倒在了地上。
“快,扶她去医署。”
山长叹息:“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体力不支,看来这帮学子得多锻炼。”
江妙端皱了皱眉,看向山长:“山长,这男女体力悬殊,这烈日下一个时辰已是极限了。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最后,这场训话以一位女学子晕倒而结束。
楚菀拉着祝锦几人往公厨走去:“快走,我都要饿死了。”
几人端着饭,坐在一处。
等她们坐下,她们桌子边上瞬间坐满了男学子。
也有不少男学子围着另一桌。
楚菀看了最后方的那一桌,小声道:“那就是卫翩翩,卫向明的嫡女,楚磬的亲表姐。这两年在外求学,最近才回京。她旁边那个,就是我最讨厌的楚毓。”
程九鸢抬头看了一眼,恰巧那二人也正好看过来。
“别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长得甜美,心狠着呢!特别是卫翩翩,以前仗着一身武功,没少欺负人。如今看,倒是沉稳了不少。但本性难移,她定是装的。楚毓呢,表面笑得越甜,下手越阴狠,我可吃了不少亏。”
言玉看向祝锦,疑惑道:“怎么了?饭菜不合你胃口?”
祝锦哀嚎一声,趴在桌上。
“我爹明日要真来了,我非掉一层皮不可。”
程九鸢同情地揉了揉她头发。
此时言公渡也正与山长说起这事。
“第一日就让学子请长辈前来,山长是否严厉了些?”
山长笑呵呵地摆手:“你知道那丫头的爹是何人?”
“祝太傅。”
“是了,我是想请祝太傅前来为学子讲几日学,祝太傅的学识,可不在你我之下,若得他指点,学子定会受益匪浅。只是祝太傅轻易请不动。”
言公渡笑着摸了摸胡子:“原来如此。”
“若能让祝太傅留在咱们书院,那是再好不过。”
……
用过午膳,程九鸢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我师父那里一趟。”
“去吧,我要回去躺着了,站了一上午,累死了。”
程九鸢点头,朝师父的住处而去。
路过池塘边时,见一学子拿着书边走边看着,眼看就要走到池塘里去了。
“哎,别再往前了。”
那书呆子回神,赶紧收回悬空的脚。
他回头看去,目光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程九鸢继续朝前走去。
“姑娘。”
书呆子喊住程九鸢,程九鸢回头。
那书呆子朝程九鸢拱手弯腰:“多谢。”
程九鸢嘴角露出一笑,微微颔首。
书呆子面色一红,转头离开,却忍不住回头,结果撞上了柳树。
程九鸢脸上笑容扩大。
匆匆赶来的楚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