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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语气缓和,平静地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苇宁听到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显得有些疑惑:“你指的是什么?”
我连忙解释道:“我是问你挟持我到这荒野之中,让我在寒风中受冻,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服软。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淡淡地回道:“哦,你是说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让你在我面前低头罢了。”
我无奈地说道:“可是就算我屈服了你,或者没有屈服于你,这对你来说又怎样呢?”
她沉思片刻,随后回答道:“如果你屈服了我,就会听从我的话,因为你从不曾真正听过我的。”
我低沉地说道:“让人真正屈服,不在于表面,而是要从心底里让人佩服你。你想要人听你的话,就得让你的话值得别人去听。什么事情都不能强求,即使别人勉强答应了你,心里却不服,又有什么意义呢?想要征服一个人,就要先俘获这个人的心。只有心里装着你,你所说的话才会被人发自内心地接受。”
余苇宁默然片刻,轻叹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看来你的心里并没有我。”
我没有回应,只是沉默,以此默许了她的结论。
片刻之后,她的双手抱得更紧了,带着几分坚定的自信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俘获你的心。”
我忍不住泼冷水道:“或许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确实有可能打动我,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认识了如月姑娘,而且我们已经成亲,只是没有拜堂而已。我的心在如月姑娘那里,你又如何能将它带走呢?”
余苇宁语气坚决:“我才不在乎这些,现在你在我手中,我不让你见她,久而久之,你自然会慢慢淡忘她的。”
我淡淡一笑,平静地说道:“我这个人虽在你这里,但我的心并不在。再说了,你也不可能永远把我困在身边,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余苇宁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地说:“我就是要一直守着你,让你陪我一辈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否会回来。”
她这般坚决的态度倒是让我傻了眼。若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永远失去了自由?听她说得这般严肃,却也不像是开玩笑。倒让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只觉得她的决心让人不寒而栗。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她突然伸手探入我背后,冷笑道:“怎么,害怕了吧?所以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我不再理会她,只想好好睡觉。然而她却在我背上来回搔弄,让我一时也不能睡,弄得我烦不胜烦,冷声说道:“你别闹了好不好?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余苇宁像是完全没听见,反而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来,两只手在我背上更加肆意地搔弄起来。我忍无可忍,低声说:“你能不能别这样?”
她根本就不理会我,继续自顾自地挠我。她总是抱怨我不听她的话,可她自己何尝听过我的劝?只听她轻声喃喃道:“或许我们发生了那事,你的心就会在我这儿了。”
我不清楚她在嘀咕什么,只是感到她的双手紧紧扣住我,让我动弹不得。她自幼习武,力气惊人,我根本挣脱不了。此刻我只恨自己没有功夫,不然也不至于任由她对我如此。
天色微微亮,我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将身旁的她推开,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来。她也醒了过来,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目光中透出几分狡黠。她望着我,嘴角上扬,笑意更浓:\&怎么样?昨晚让你舒服了吧?\&
我没有搭理她,只是专注地整理行装。她则慢悠悠地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我收拾好毛毯,放到马背上,等一切整理妥当后,冷冷地说:“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往抹忧谷。”
余苇宁似乎不以为意,眼神依旧调皮,语气戏谑道:“现在我也不挟持你了,给你自由,也不再困着你了。不过……你以后要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之前,最好先想想你昨晚对我所做的。”
我心中一窒,却无从反驳,只得沉默不语,翻身上马,准备赶路。她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也骑上了马,于是我们再次踏上新一天的旅程。
在这片荒野中行进,我早已厌倦,仿佛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一般。连日奔波三四天,终于,我们到达了无界之地的小镇。这里正是我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小镇,我心想那个时候幸好没有往荒野的方向去,否则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暴尸荒野了。天色渐晚,余苇宁提议在镇上找个客栈休息,我们便来到了一家店,竟是那位当初赶我走的老板娘开的客栈。
余苇宁大步上前,笑着对老板娘说:“老板娘,我们要一间上好的客房。”
我疑惑地看着她,忍不住问:“怎么不要两间呢?”
她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得意:“我们两个都已经那个了,还要两间做什么?岂不是浪费。\&
我彻底无语,索性随她去。老板娘吩咐伙计带我们上楼,伙计将我们领到客房,我便将行囊放在桌上,准备去洗个澡。这几日露宿荒野,早已尘土满身,洗去风尘好迎接明天的旅程,毕竟还要去抹忧谷拜见柳掌门。
洗完澡回到房间,却见余苇宁已躺在床上熟睡,看样子也累极了。我站在一旁,看她睡得安稳,不忍打扰她,便在地上铺了毯子,也睡了下来。连日的疲惫涌上心头,闭上眼,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余苇宁将我轻轻唤醒,低声问道:“你怎么不睡在床上呢?”
我迷迷糊糊地答道:“我就这样睡也很好。”
她却执意拉着我上床,让我在床上睡。我微微皱眉,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在床上躺下继续睡去。她握住我的手,低声呢喃:“不如我们再来一次,我觉得那样挺好的。”
我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淡淡地说:“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见柳掌门,你也睡吧。”
她不依不饶,贴近我,嘴里喃喃道:“反正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我无言以对,只得拉过被子遮住自己,不再理会她。她却不肯放过我,执意靠近。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身穿好衣物,去楼下简单洗漱了一番。等我回房时,她也已醒来,笑盈盈地看着我,眉宇间带着一丝温柔。我轻声道:“走吧,去吃早饭,吃完后赶紧上路。”
她微微点头,温柔地回应道:“好,一切听你的。”我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
吃完早餐,我们付了账,继续上路。这一段路程我已熟悉无比,毕竟来过许多次。行至下午,我们便已到达抹忧溪谷。我却不急着上山,站在山谷,静静地欣赏这片景色,只是身旁的人却是不同。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如月姑娘,不知再见时该如何面对她,心头不禁泛起些许怅惘。
我看了看身旁的余苇宁,她的神情已不再冷漠,少了几分凶恶,多了一抹温柔。她从背后抱住我,微笑着说道:“这里的景色真美,若是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这原本是我初来此地时的想法,如今却从她口中说出,让我颇为感慨。
沉默片刻,我抬头望向瀑布,感叹它的壮丽,而我们却如此渺小。过了许久,我才缓缓对她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上山去吧。”
余苇宁轻轻点头,愉快地答应:“好吧,一切听你的。”我们各自牵着马,慢慢爬上山,没过多久便到达山顶。我对守门弟子说明来意,他让我们稍等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龙平跟在那弟子身后走了出来,远远见到我便热情地笑道:“袁公子,好久不见,今日怎么得空到我们抹忧谷来了?”
我抱拳回礼道:“龙大哥,不瞒你说,小弟此次前来是有要事想见柳掌门。”说到此处,我略作迟疑,毕竟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柳掌门妻女的事,只能模糊其辞。龙平微笑道:“袁公子,掌门正在大厅,我带你们过去。”
龙平的目光落在余苇宁身上,略带疑惑地问:“袁公子,这位姑娘是?”
余苇宁抱拳微笑道:“在下余苇宁,见过龙大哥。”
龙平回礼笑道:“原来是余姑娘,幸会。”言罢,他便领我们前往大厅。
大厅中央,柳承岳掌门端坐其间,我与余苇宁上前行礼,他仔细端详我,笑道:“袁公子,好久不见,今日见你气色甚佳,莫非你已经解了怯忧散的残毒?”听到此话,我脸色微红,却也不好回应。柳掌门似已明了其中含义,在场的所有人恐怕只有余苇宁不解其意。
我略带恭敬地对柳掌门说道:“柳掌门,我此次冒昧前来,其实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找您。\&柳掌门略显惊讶,好奇道:“袁公子有何事,尽管道来。”
我环顾周围,示意人多不便言语。柳掌门明白我的意思,吩咐他们道:“龙平,你带弟子们先退下。”弟子们应声退出,大厅内顿时静谧,只有我们三人。
柳掌门温和地看着我,示意道:“袁公子,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平静地说道:\&柳掌门,我上次来抹忧谷,您跟我说过您有一位妻子和一个女儿,因为掌门之位的缘故,不能和她们在一起。\&
柳掌门听了之后,困惑道:\&袁公子,我是跟你说过。不过这跟你所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我轻声说道:\&柳掌门,前几日我去了荒野之中的一座石屋,住着一对母女,母亲抱病在床,女儿在母亲床前照顾。母亲神志不清,嘴里总是喃喃自语着柳大哥,抹忧谷。我们就猜测她母亲必定认识柳掌门,如若能与柳掌门一见,她母亲病情应该会有所好转。那女儿由于照顾母亲不能脱身,只得委托我们来抹忧谷邀请柳掌门去石屋探望她母亲。\&
话未说完,柳掌门已泪眼盈眶,哽咽道:“秋带,我对不起你们……”余苇宁见此情景,感慨道:“柳掌门,你知道李大娘的名字,那么她真的是你的妻子了。\&
柳掌门含泪点头,神情坚定:“是的,明日我便同你们前往石屋,再也不管什么掌门之位了,谁愿做谁去做吧。”他这般决绝,让我不禁心生敬佩。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一早就这么决定了,不然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急着去见他妻子。只是听他说是他妻子不要他这么做,想来这也怪不得他。
随后,柳掌门安排我和余苇宁再次入住竹屋。只是这次命运似乎与我开了玩笑,陪伴在我身旁的人,已然不是如月姑娘。
睡至半夜,我突然醒来,望着夜空皎洁的月亮,一时让我怅然若失。脑海里浮现出如月姑娘的影子,更是让我心痛不已,若是再相见我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我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现在这境况又和江东女王那时不同,毕竟与江东女王什么也没有做过。
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如月姑娘,余苇宁说还我自由,但是我怎么觉得现在更加不自由,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给困住了。我再也不能以一个无辜的人去面对如月姑娘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余苇宁也走了出来,她却是依偎在我身旁,我想排斥,又怕伤了她。
她也望向夜空,再看了看我柔声说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越想只会越烦,我也能对你好,也可以做一个好妻子。\&
我没有说话,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也不好在她面前宣泄。
她拉着我的手,轻轻说道:\&外面天气冷,我们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只得跟着她回了房,躺在床上半天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