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父母官?
连审讯都没有,直接让自己签字画押,认罪伏法。
他实在难以想象,生活在这种官员治理下的百姓该多么痛苦。
村正名叫宋禄才,身材矮小,面容猥琐,唯有那撇精心修剪过的八字胡显得与众不同。
“对了,他犯了什么罪?”
宋禄才似乎想起了什么,向旁边的师爷投去询问的目光,师爷赶忙轻声回答:“黎家的事。”
接着,宋禄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大声吼道:“你杀害了黎家上下三十五口人,证据确凿,别想抵赖!”
“来人,呈上认罪书,让他们签字画押。”
裴衍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深知古代冤案无数,官员可以只手遮天,但没想到现实竟如此黑暗。
在这里,审判不依据证据和法律,全凭官员的一句话。
他面露怒色,沉声道:“敢问大人,您断案不需要证据吗?”
“证据?有吗?”
宋禄才再次望向师爷,师爷点点头,朗声道:“传证人崔氏。”
不多时。
一名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妇人缓缓走了进来,只见她面色红润,保养得宜,但却显矫揉造作。
此女正是在黎家指认他们的人。
她一走进来便随意扫了裴衍一眼,还拿起手中的手帕轻轻在眼角处擦拭了一下,故作委屈地说道。
“大人,小女子是黎家大老爷的第六房小妾,名叫崔婷。小女子可以指认,他们就是杀害黎家三十五口人的凶手。”
“你放屁!”
听到这话,符宗忍不住怒吼道:“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杀人了?”
庞奈也同样怒不可遏,虽然他的仇人莫名其妙就被解决掉了,但现在却因为这件事连累公子和大哥,他背负的愧疚比死都难受。
崔氏被两人吓得连连后退,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不肯改口。
“我亲眼看到你们闯入黎家,然后黎家人就死了,不是你们杀的,还能是谁?”
裴衍冷笑一声,反问道:“哦?那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们的?”
崔氏眼珠快速转动着,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她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昨夜子时。”
子时?
大概凌晨十一点到一点之间。
裴衍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宋禄才,缓缓说道:“大人,既然她说的时间是子时,那么这个罪人自然不会是我们。”
“因为昨夜子时,我们兄弟三人正在家中喝酒,当时动静很大,许多村民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听到这话,一旁的崔婷也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
宋禄才愣了一下,狠狠地瞪了崔婷一眼,咬牙切齿地道:“可能是她记错了。”
“对对对!”
崔婷连忙点头附和,借坡下驴般地说道:“应该是丑时。”
裴衍眯着双眸,心中盘算。
崔婷应该与宋禄才相识,并且关系不一般,否则两人不可能总是交换眼神,明显是有所预谋。
至于事情的真相,恐怕他们也心知肚明。
裴衍三人无非是替罪羊而已。
想到这里,裴衍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接着问道:“哦?丑时?你一个妇道人家,丑时不在家里待着,跑到外面晃荡什么?”
崔婷闻言,有些慌张地答道:“谁说我不在家?我就是在家看到的你们。”
裴衍眉头微皱,继续追问:“你在家?那为何你没有被凶手杀死?难不成你和凶手是一伙的?”
他的语气越发严厉,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他心中暗自冷哼,如此粗糙的计谋,还想陷害我?做梦!!
“我,我就是一时喘不上气,所以在外面遛遛弯,发现你们以后就躲了起来。”崔婷战战兢兢地说道。
“哦!刚才还说在家,现在又在外面遛弯了!”
裴衍冷笑道,“大人,恐怕是崔氏不守妇道,深夜与人偷腥,然后被黎家老爷发现,她才与女干夫谋划,共同害死了黎氏一家。”
哐当!
宋禄才一听这话,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满是细汗,好在他很快调整了状态,愤怒道。
“不可能,崔氏是远近闻名的良妇,怎么可能偷腥?真是一张巧嘴,拒不认罪,还冤枉好人。”
“来人,用刑!”
这时,黄涛上前拱手道。
“老爷,这桩案子处处透着诡异,此时不应该用刑,不如把崔氏交给我审?”
“不必麻烦!”
宋禄才阴狠道:“本大人心中有数,就是这个人在胡搅蛮缠。用用刑就说实话了,来人,拶(zā)刑伺候。”
眼看数名捕快带着刑具上前,符宗和庞奈对视一眼,纷纷挡在了裴衍身前。
“我家公子乃是麟王郡马,谁敢动他?”
宋禄才咧嘴笑出了声,“他一个寒门是郡马?哈哈,那老子能当驸马!用刑!”
这个衙门之内,没有任何公平可言,想要自救,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出去。
“怎么?你们还想反抗不成?如果反抗,本官有权当场镇杀你们! ”
不论是裴衍等人配合,还是不配合,他都会让他们脱掉一层皮。
然而,观审的村民们却不乐意了。
\&怎么就上刑了呢?人证物证都齐全了没?”
\&听说证据还很混乱,连审都没审完呢。\&
\&我滴妈呀!这不是坏了庭审的规矩嘛,成了严刑逼供!\&
......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衙门内顿时嘈杂起来。
\&刚才是谁在乱说话?\&
宋禄才瞪大眼睛,愤怒地吼道。
可他放眼望去,一个张嘴的村民都没有。
村民们知道宋禄才的可怕,倒也不敢当面说,只能在人群里偷偷的说。
黄涛眉头紧皱:“大人,此时案情还未清晰,确实不能用刑,还是要好好审一下崔氏,她的嫌疑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