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会看形势之人更易成功,当初我就知您是一个有力的对手”。
李善存坦率地承认道:“如今看来,那些说您是一介书生的传言倒是颇有几分真话成分了”。
能够在这种火头上还能保持理智,与我这样恃强凌弱的家伙进行冷静对话,胡先生确确实实非凡人。
或许今天与胡先生仍在对立,我却萌生了敬才之意,诚邀胡先生莅临我的府邸,为我筹谋策略。”
李某故作张扬地走向胡柯身旁,大胆伸出手拽了拽紧缚于胡柯胸前的绳索。
再确保这绳结打得牢固,足以防止胡柯自力解脱,李善存才来到胡柯正面站立。
但这回,胡柯没有展现说话能力,仅是撅起嘴角示意无法开口说话。
对此,李善存并未急于追查。
他对胡柯的信息有相当了解,无法开口确实是寻常之事,无需特别探究。
“今天无需胡先生开口,接下来我会提问几项问题,请胡先生只需点头摇头作为应答。”
以眼神指挥手下离开一旁站立,他自己走近胡柯,虽不靠近过近,但仍确保能够躲避头部及口腔的潜在威胁。
一名在生死边缘存活的高手,对于安全措施极为精通,面对对方一如既往的谨慎。
胡柯也干脆地颔首同意。
“我这次折腾的事体,我想胡先生也是有所了知。
既然事已如此,你我双方闹得不愉快。
想必今天胡先生也不屑听我胡说八道。
既然胡先生是个开明之士,那我就直截了当。
我今趟拜访,唯一目标便是求取胡先生那奇特的煮盐技法。”
说完这句,李善存狡黠的双眼也多了几分玩味神色。
他暂未追问胡柯的反馈,全程目不离转地紧紧盯住胡柯的一举一动。
作为压榨人民娱乐的人,他对于他人被迫无奈之下的情绪变化格外好奇。
虽然意识到对面坐的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个体,越是对身份各异的对手,他的摧残和折磨心态似乎更甚。
胡柯的动作、表情尽入他的眼里。
而这时的胡柯并未因这挑战而勃然大怒,反倒是紧锁眉头笑了笑。
他对眼前的脂红肉肥之人并非易与的了解了如指掌。
无论是之前的交流方式,还是后来装模作样的惶恐与最终搬出秦月茹背后的骄傲姿态。
无不在昭示,欲处理此人还需巧妙运用心思与智谋。
83 当时,肆虐的飓风逐渐变得更为狂烈,以至于李善长即使处于下风口,仍因一浪接一浪的沙尘暴而难以睁开双眼。
然而,他在场上已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对这样的小风暴并没有感到任何阻碍。
在胡轲面前,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令人厌恶的冷笑。
这是他长期以来用来欺压无辜人民的标准表情,他很清楚,表现得越狂傲可恨,就越能使那些无能为力、没有反抗他的能力的老百姓陷入绝境和极度的愤怒和绝望中。
对于李善存来说,在其漫长的一生中积累的一些不太高尚且扭曲的心理里,最让他感到满意的是这种施虐后的 ** 。
听到对方终于明确表达出最深层的目的后,胡轲先前那份紧张的思绪此时得到了一丝释放。
对方的威胁,对胡轲影响最大的部分在于,秦月茹的生命安全正直接受制。
如果面前这家伙一以贯之地以此为筹码,胡轲现在真会觉得颇为困扰。
尽管他知道,自己就算装备上有如“火箭靴”,在那刀落于秦月茹身体之前的瞬间到达,也不可能彻底解危,但至少在这一刻,对方回过来说此来的目的仅是为了财物,并非真正的生命威胁,则对于胡轲而言无疑是一种转机。
提取食盐的手法并不算复杂,却又可能相当棘手,关键在于他胡轲心中揣摩着整个明朝的伟大愿景。
因此,他并不真的在意这么一个简陋的食盐提取方法,他这一世的目标绝不是如此可怜的微不足道的小利。
如果没有杨氏在过去那段艰难的日子,他绝不会采取这样简单的,不入流的做法。
既然对方盯上了这个在他眼中毫不在乎的小事物,胡轲决定干脆直面回应也未尝不可。
加之眼下的情形对自己颇为不利,被对方以生命威胁,自己就算再想办法也没办法立即逆转局势。
于是,胡轲决定直觉行事,内心不再犹豫,用冷静的眼神对上了李善长的眼眸,随即点头答应下来。
而起初胡考量是否同意的态度有所动摇,但看见胡轲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请求后,这位老好人的恼火与此前被震慑的恐惧在这刻全都烟消云散。
当他向胡轲发动进攻时,即使有备选策略,对方的决心和气势亦足以在他心底留下挥之不去的影响。
虽然李善长在这时强装镇静地背对着疾风,但实际上心里的那片愁云已挥之不去,即便在众目睽睽下做了一层完美的伪装。
这道疤痕,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灵深处,只要它还存在一天,李善存便无法做到完全置身事外。
当前,当这桩重大的请求被意外解决,仿佛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才寻得珍宝似的解决了问题时,
李善存在欣喜若狂之余,迅速将日前的不如意和烦忧丢进了如狂风呼啸般的记忆深渊中。
作为一个坚信「生存即希望」的 ** 之人,面对这样的波折和情感干扰,他有他独特的方式来调适心态:
一旦目标达成并取得进展,他便自觉地激活自己的应对机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除那些由各种原因留下的精神创痕。
这次激动的原由在于——手中掌握着盐产业的发展策略,对他的影响极其深远,
即便现在外界眼中的李善人已是这片大地无可小觑的地主霸王,
这样的权威感对他来说不过是对村民们的虚礼敷衍。
他在内心深知:他的每一寸成就都是来自权柄施恩的余荫。
作为一个与官场紧密连接的存在,李善存清楚明白这一切都是高层贵族们给予他的残存恩泽,
而现在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的他显然不允许自己的势力仅仅停于此,体验过权力带来的甜果,所有人都的野心都将激增。
同样的规律也适用于李善存:
虽然眼下他还维持着富饶舒适的生活,然而综合外界的情报,他的黄金岁月或许将就此终结。
引发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周围的豪门大阀越来越多地觊觎并意图吞噬掉像李善存这样小家族的利益和资源。
自大明建国已有数十载,这几十年里不仅最初的开国元勋依然在位,更涌现出了不少能在乡间隐秘中窥探机遇的人才,在他们一步步靠近京城的过程中,权力与影响力的拓展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
对在皇城中稳固立足的人来说,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扩大本地的势力范围。
起初,在这座皇城里初次崭露头角的他们倾向于与李善长这样的地方强者协作,
这是因皇城里所能获得的利益众多,没必要把视线聚焦在一处。
但随着明代勋贵队伍日渐庞大,更多的**涌聚入都,随之而来的力量也在周围扎堆,导致他们与李善存这类地方势力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
这时,他急需快速增强实力的手段来扭转当前几乎令人窒息的困境,以突破束缚他的桎梏。
于这一方乡土之中,普通黎民眼里的李善存,乃是盘旋于上空,侵蚀他们的骨肉的野兽之首。
而在作为一方富豪的李善存眼中,头顶同样栖息着数不尽的贪婪之徒。
这些人时刻伺机吞噬掉那个看似拥有些许势力的土狼一般的他。
如果想要避免落入与日常欺压平民百姓般可怖的命运,那么对他而言,快速提升力量便成了迫切需求。
尽管内心深晓,基于现有的实力基础,守护盐术之举亦难以维系太久,
但在当前局面下,选择已相当有限——对于每根能够抓住的稻草,都绝不会轻易放弃的现实让他倍加珍惜。
且在他心中另有盘算,只要能够将这关乎盐的宝典收入麾下,则即便今后难借此拓展势力版图,也能借助这创收手段,将其作为筹码示人。
那一群以吸食他人脂膏为目标者的目光,其实更看重的是那浅薄之躯背后的利益而非其他。
一旦能找到方法填补住贪婪者那无止境的欲壑,则即便只暂时缓解,近期内他李善存仍可继续享受对贫苦百姓的榨取带来的欢愉。
面对已然坐立不安并计划束手待毙的局面,洞悉自己即将如愿的一步之遥,李善存在此时按捺不住再度靠近一步。
“放心吧,身为这片土地上的有名善人之一李善存,在这之前,请把有关制盐的方法交付给我。
姓秦的妇人,我保证她的安好完无恙。”言罢,走向仅一步之遥的胡轲,原先猥琐的笑容隐匿,随之被他强作的笑容取而代之。
作为乱世幸存,新兴朝堂赢家的人物,尽管体型肥胖显得有些愚笨的印象,但实质上,李善存对于局势的洞察远超常人。
此时觉察多年不懈追求目标的实现就在眼前,自不会做表面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