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北刚从病房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王瑾夏打来的。
言北一直觉得她是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人,只要她有空,才不管别人忙不忙。
但转念一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做这行的,上下班也不固定,谁能把握好时间呢。
言北接通电话,就听到王瑾夏震耳欲聋的哭啼声。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从耳边移开。
“言北北,我不活了……”
走廊上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言北快速捂着手机跑进楼梯间。
王瑾夏三天两头跟她玩要死不活的游戏,她早就习以为常,躲进楼梯间,言北半倚着栏杆,闭眼缓了缓。
言北语气凉凉:“王瑾夏,你能不能别一天天死去活来的啊。”
“呜呜呜,”哭声不断,王瑾夏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说:“那个臭小子,居然这么快就另寻新欢,我就故意逗他玩儿,他还当真呢,朋友圈撒狗粮,快把我撑死了。”
言北扶额,说:“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跟人家提的分手,他另寻新欢不是很正常。”
“凭什么呀,”王瑾夏继续说:“什么都是我给他的,他花我的钱养别的女人,我就不乐意,我明天就回北屏,看我不收拾他。”
王瑾夏说一不二,言北笃定明天一定能见着人,不禁叹出一口:“谁让你尽找小白脸,妥妥一富婆,不坑你坑谁。”
“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王瑾夏气愤不已。
言北无奈地用手指敲打着栏杆:“我是有理的人。”
王瑾夏还在抽泣着:“死丫头,我回去连你一起收拾。”
“对了,你跟江亦风怎么样?”
“我跟他能怎么样,就那样。”言北垂着眸子,看着自己一前一后的鞋尖。
“那样是哪样?”王瑾夏追问。
言北没好气地回她:“行了,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你自己,我烦着呢。”
“烦什么?他骚扰你啊,我就说嘛,混社会的能有几个好人……”
“不是他,”言北打断她,“是陆楠,他今天到北屏交流学习。”
“陆楠?就你那个大学学长,回国后到省医院,一直追求你那个?”
王瑾夏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人无话不说,就连对方例假几号来,多久走的,穿多大罩杯,无一例外,都不是秘密,包括男人。
言北回:“嗯。”
电话那头传来王瑾夏的笑声:“你说你,谈一个月的恋爱,嘴都没让人家亲着,愣是把人家耍成和尚。”
“能怪我吗?”言北撇开责任,“我对他没感觉,他硬要试试,我妈又追的急,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瑾夏,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就是没办法接受他吻我,我是不是得去看看?”
王瑾夏回答:“你确实病得不轻,不行的话,跟江亦风试试,有没有感觉。”
言北撩拨着胸前的头发,眉头紧蹙:“我跟江亦风试什么呀,跟别人都没感觉,跟他能有感觉啊,你别瞎扯。”
“不试怎么知道?”
“笑话,”言北冷哼着说:“求他啊,‘江亦风,你吻我看看,有没有感觉’?那我才叫真有病呢,轻浮。”
电话里不停传来王瑾夏的笑声。
言北生气说:“挂了,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言北长吁一口,倚着栏杆半晌没缓过来。
楼下陡然响起的脚步声,把言北吓一跳。
她低头往下看,一道挺拔的身影往上走来,胸口那颗心“怦怦怦”直跳。
是别人倒不怕,可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言北简直快要站不住脚。
江亦风的身影,宛如一道坚固的壁垒立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
言北紧紧抓着栏杆,一动不动。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从大脑里自主发出的声音。
江亦风不疾不徐,把手搭在栏杆上,紧紧挨着白皙的手:“抽烟。”
想来也是,他靠近,一股淡淡的烟草香便灌进鼻腔。
言北社死现场,刚才的对话,想必他应该听到。
她抿抿唇,问:“刚才……你都听到了?”
“对,一字不落。”
言北无可奈何,训斥道:“江亦风,你懂不懂礼貌,别人打电话,你不能离远点?”
江亦风勾勾唇,痞笑道:“医院有规定我在楼道里抽烟犯法吗?”
言北哑口无言,转身就要逃离。
江亦风不假思索地往前迈了一步,双手捧起她的脸,脑袋往下一压,薄唇紧紧衔住紧闭的双唇。
猝不及防的行为,言北一动不动地瞪大双眼。
双手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
江亦风狠狠地吻了几下,言北没有反抗,他便温柔地一下一下地又吻了几口,犹如享受一块甜点。
江亦风放开后的第一句话:“有感觉吗?”
嗓音低低沉沉,灼热的气息扫在她的脸上,有些发痒。
言北一怔,忽然顿悟,果然是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了。
踮起脚尖,就往江亦风的唇上反咬一口:“没感觉。”
江亦风疼得皱了下眉,也没出声。
言北转身走出楼梯间,随后又回头,江亦风正抹着嘴唇上的血。
愤怒和不安让言北急不择言:“江亦风,你,卑鄙……无耻……”
江亦风甚是满意,等言北离去,往栏杆上一靠,拿出烟,点上。
言北冲进女厕所,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紧咬着下唇,心里不停谩骂:“江亦风你个王八蛋,这可是我的初吻。”
三十岁初吻还在,说去出也是个笑话。
“听说没,咱们苏医生竟然和陆主任有过一段恋情。”
“什么时候的事?” 身后的隔间门紧闭,声音是从相邻的两个隔间里传出。
“听我同学说的,苏医生不是留过学,当时就和陆主任一个学校,不过时间不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分开的。”
“感觉陆主任应该不喜欢苏医生这种型的吧,倒是言医生,看得出陆主任倒有几分爱慕,早上会议上老盯着她看。”
避难还能听到自己的八卦,言北越发无奈,竟想到刚才自己对江亦风的无理训斥,自己何尝不是偶然听到,他在楼道抽烟又怎会犯法。
“咯……”隔间门被打开。
一前一后的两个护士被吓一跳。
“言医生。” 言北正打开龙头冲洗双手,闻声,从镜中对两人点头笑笑。
两个小护士慌得连手没洗就怯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