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沈媛重新又叉了一点盘中的糕点“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话?”
“有个疑问已经困扰我很多年了。”安桐拿起酒杯,轻轻转了转。
“为什么之前你对我的态度一直怪怪的?好像一直不太愿意搭理我的样子。”
犹豫了很久的问题终于脱口而出。
目前她和沈媛的关系可能是同事,同学,也可能是朋友。
反正正在变好是真的。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这么问,毕竟如果自己真的在什么情况下得罪过沈媛,那么往事重提必然会打破两人目前友好的关系。
可是她心中实在好奇。
虽然她现在也是在赌,赌沈媛会坦诚告诉她原因,赌这么多年来她对沈媛的了解。
总觉得心里面有一块疙瘩堵着。
安桐看着对面的沈媛,对方对她的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惊讶的神色也仅仅持续了一秒。
“呃,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沈媛略显心虚地向旁边瞥了一眼,又快速对上安桐的视线。
向来冷静从容的沈媛,沈副队长面上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安桐笑了笑,听到沈媛这句话,她悬挂的心算是落了地。
沈媛这样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那么两人的关系也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所改变。
“放心,我脾气好的很。”
“你还记得当时大学贺念辰一直邀请你进入辩论队的事情吗?”
安桐挑了挑眉。
原来是这件事。
“记得。”
“其实当时辩论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门,即使有贺念辰这个门面在。后来也完全是凭借着要和嘉禾合作才变得门庭若市。”
“可是当时,辩论队要和嘉禾合作的消息就连队友们都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贺念辰两人。”
沈媛用叉子戳了戳盘中蛋糕上的樱桃。
“在宣布和嘉禾合作后,辩论队是不允许再进新人的,除非换届。”
“可是贺念辰却突然说看上了模拟法庭中的两个好苗子,明明换届时再拉你们进入辩论队也可以,可他硬要赶在宣布合作之前拉你们进辩论队。”
“再加上后来学校中关于你们的传言越来越多,我很难不想更多。”
话说到这份上,其中的隐含意思安桐就是再傻也听得出来。
她默默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她就知道。
自己这是被当成职场妲己了。
毕竟听沈媛这么描述,在别人眼中,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个靠贺念辰得到进入嘉禾机会的关系户。
即使当时她根本脸盲到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坦诚来说,如果再次回到那个时间,她想她的答案也不会变,毕竟谁能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而且嘉禾律所,是多少法学生趋之若鹜的梦中情所。
贺念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了解她。
知道她听到“嘉禾”两字就一定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她大学认识的人不多,想去嘉禾这件事也只有舍友们知道,可能正好便成了别人借箭的草船。
“那后来呢?你怎么对我态度改变了?”
安桐一边叉起一块小蛋糕一边看对面的沈媛,正好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
见安桐神色不改,沈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明显放松下来。
“后来没想到能和你进入嘉禾,而且我们的第一次合作,你让我印象很深。”
第一次合作?
安桐抬眼努力回想。
好像是一个普通的盗窃案。
“案子不难,可是那个当事人是一个聋哑人。”
沈媛正了正神色。
安桐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
是两人在实习期时一起合作的案子。
案子确实不难,是一位老人给儿子的救命钱被盗窃了。
当时黎江市中并没有聋哑人律师,对于这样的特殊群体,他们普通律师做起来总归是有一些不方便。
翻译手语并不难,可是案件中的这位老人似乎精神有一些问题,因此在沟通上障碍颇多,经常不经意间给出一些模糊或者是错误的信息。
很多律师信心满满接手后,总是会在老人的指挥下白跑很多趟。
因为要顾及到其他案子,很多律师出于无奈之下,只能不停将这个案子转手。
再加上这个案子几乎是处于法律援助的性质,很久都没有得到处理。
谁知道嘉禾竟将这个案子当做实习期的一道考验发给他们这群实习生。
啊,实习生涯,想想还蛮久的呢。
“那位老人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线索,我当时甚至都想放弃那一次的成绩,可是你说你不想就这么算了。”
沈媛也拿起面前属于自己的酒杯。
“你说‘如果我现在就这么算了,那以后面对稍微难一点的案子,我就会失去站出来的勇气,这不是我学法的初心。’”
后半句话,安桐还记得。
她当时说‘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可是他有,我不能这么放弃。’
安桐微微抬高杯子,挡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在想想,这句话还真是有点中二病。
“因为你的话,我竟然也充满干劲。最后关键证据还真这么被找到了,这个案子也结束地非常完美。”
沈媛伸手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果汁。
“而且即使进入辩论队,除了看到你和林琳关系好,对贺念辰几乎是避之不及。甚至转账也由我代劳。”
“我意识到,你并不是印象里的那样。”
不善言辞却要进辩论队;毫无本事的关系户;侥幸进入嘉禾的废物。
安桐心中默默替沈媛补全了未说出口的话。
“你有能力,也有实力。这点我自愧不如。”
“这件事其实我还欠你一个对不起,我不能在没有了解你的时候,就妄自揣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媛向她举了举杯: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安桐笑了笑,抬手举杯:
“当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