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大家,我们又到了牛家沟,因为六王躲这了。)
六王躲在牛家沟。
这里已经被他屠村,整个牛家沟,如今是荒废的。
因为当时的惨状,许多人总传这里有异样的声音,冤魂飘荡,就是喂牛放羊打猪草都没人愿意过来。
牛家沟本来的地形也算易守难攻,双圈回路多,叠连着,在山沟沟里很难跑出去,但是外人进来也容易迷路。
出去时,费了半天劲,直线距离没跑出去多远,从外进来也一样,费劲了,也没进来多少。以前各回路上都有人家,如今都荒了。
荒废的时间一长,野草疯长,许多小径也渐渐掩在其中。
无人居住的屋子显出破败来。
最开始有些胆子大的来这些屋子里偷东西,靠近村子边缘的一些房子连门板都被人拆掉了,灶台上的大铁锅,屋子中间的主梁也都没了。
后来闹鬼的事传得越来越邪乎,就没人敢来了,何况进出一次确实非常的艰难辛苦。
六王的人在唯一入村路上设岗。
他住在原来族长的宅子,地势好,屋子多,门门相通,屋子、回廊、走道、屋子、天井、小院……整个宅子没有死路。
六王要选择一处安身地,带着他剩下的人手藏匿,还想着能调动自己的力量,又能尽快得知对手的情况,就不希望离京都太远。
为了他的藏匿和将来脱身的方便,六王如今手上的假户籍就有八套,为了他尽快得到最满意的户籍,黑道杀掉的人数大约不会少。
今日六王听到的最好消息莫过于太上皇驾崩了。
前一阵陛下突然传位于太子,他就猜测大约是他那个好侄儿把棋谱送上去了。
这个比自己大了许多的长兄终于死在了他自己儿子手上。
三皇子及其党羽被剿灭之时,他还担心三皇子会不会送,这个侄儿阴晴不定不太好琢磨,曾经也是他最为忌惮的一个侄子。
可天不假年身子不好,偏偏在最该得到关怀照顾的那几年,帝后二人的心思又全在先太子身上。
康妃心中的恨意大概也是一点点累加的,儿子幼时,太医们还说过两年看看,也许能养回来。
有希望的时候,总还是好一点。
可一年年下来,太医们的诊断也越来越不好,后来在康妃的坚持下,终于说出,如今看来只怕已成定数,无法享常人之天年。
所以就是会早死?没有比这更让一个尽了十余年努力却是一场空的母亲心碎了,何况她早已认定了是皇后所为,心碎那一刻的恨意便充盈心间。
本来分属两个阵营的人,似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结盟。
六王如今的谋士分成两派,一派觉得应该趁此良机,迅速出击,让军中六王的人举起反旗做最后一搏,讲究个出其不意 ,攻其不备。
趁着太上皇新丧,火速在边关将忠于太上皇和新帝的将领暗杀殆尽,只要夺了军权,这刚刚登基的小皇帝就是笼中鸟而已。
另一派认为贸然拼死一搏,自己的力量全部曝光,不是什么好主意。
说现在不出手就会被陛下的人各个击破一网打尽,那也要看看陛下手中到底有没有那份军中将领名册。
如果陛下和太上皇手中并无这份名册,只是放出来的烟雾弹,让六王以为大势已去呢?
能保存实力,减少消耗,不显山不露水的除掉对方的将领,才是上策。
在这些谋士看来,如果太上皇当初真的得到了名册,不大可能烧掉,不论如何,这话都是骗人的。
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让那些投靠了六王的人先松一口气。
他们以为自己能逃脱,还能好好的在军中潜藏,就不会逼得他们抱团起事。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少年天子和他的谋臣们也有类似的争论。
最后年少气盛的天子还是采纳了所谓激进方的建议,而怀远曾琛都属于激进方。
新帝密旨下,接旨后征北大将军景和与骠骑大将军何臻,各领自己的亲兵卫队向边关出发。
他们将和在边关的王家父子一起,完成对军中的整肃。
而在牛家沟,六王也终于下定决心,与其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放手一搏。
六王派出的送信人,一个六人小队也已出发,往边关飞驰而去。
宋瑛最近总琢磨让容若知怎么死?
有一天出行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马车的车轱辘有些不一样。
把贺重叫来一问,原来这种包在木头车轱辘外头的铁皮是铁匠铺新推荐的。
铁皮上有许多像刺猬似的小突起,说是不少人用了这种铁皮包车轱辘之后,都感觉坐在马车里没那么震得慌了,轮子也不容易打滑。
于是贺重也给自家的马车先配上了一辆,夫人明黛试过之后觉得不错。
贺重就又给家里马车配了两辆,也请老夫人试试看,是不是坐着更舒服。
宋瑛这趟出门遇到了容若梅,容若知的妹妹,或者说,她被容若梅堵在了半道上,非要和宋瑛聊一聊。
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扯太难看,宋瑛只得临时找了个茶舍,两人坐下聊。
容若梅一把年纪了动了和离的念头,但又和离不掉,来找宋瑛帮忙。
这一两年,原南安侯府的人一个接一个名声尽毁的死去,容若梅以为娘家中了邪似的死人,太不吉利,名声又差,竟然不怎么回娘家了。
可宋瑛搬回来后,南安侯府稳稳的又起来了。自己想和离,还是得宋瑛帮忙。
“怎么不去找你兄长?”
“找过了,他和我那婆家说的一样,一把年纪了,折腾什么。兄长也不让我走这一步。”
“那你为什么要和离?”
“嫂子,不怕你笑话,你原来的孙媳妇宁晨,偷东西打官司那个,是把东西往娘家扒拉。
而我不敢也没机会弄那么多银子,但也一样是扒拉东西,我往婆家扒拉。
可他们对我不好,一家子对我都不好。那许多小事说出来都是气人的,我若计较倒好象是我的不是。
那些事我忍了吧。
前些时日,我和他一起出门,有辆马车的马匹受了惊,朝我们冲过来。
我们躲进一个巷子里,那马居然也朝巷子里冲来。
我没指着他能护着我,我俩退到贴墙了,但我也没想过他抓着我挡在他前面,死死抓着,我都动不了。
那车把式在最后一刹,拽着马头,那马,那整辆马车,我觉着是擦着我的鼻尖过去的。
他事后没事人一样,可我忘不了那个时候,我想和离。
那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宋瑛心里踌躇,这若是个好的,自己也就帮了。可这容若梅实在是,而且她若是和离了,是要搬回来住么?
宋瑛不想给自己的管家儿媳明黛找麻烦,这个容若梅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仿佛知道自己卡在哪了,容若梅又说:“若是嫂子能帮我拿到和离书,我随便找个庄子住也可的,不必搬回南安侯府。
我这年纪了,只图个心里不堵了。嫂子,以前的事,是我的错处。”
宋瑛听她一口一声嫂子,有点儿烦闷,难不成还以为容若知在我这儿有几分情面?
我和容若知和离了,她能不知道?
“你也别叫我嫂子了,我和离了。
你这事办起来只怕是十分麻烦,也不落好。我如今也无头绪,你先回去,各自琢磨琢磨再说吧。”
容若梅忽然拉住宋瑛:“求你帮帮我,你不知道,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宋瑛:“他们打骂你?”
“冷嘲热讽,没有一句人话。”
“你儿女呢?”
“女儿出嫁了,和儿子一样偶尔轻描淡写劝他们两句,也就完了。听说我要和离,也是劝我不要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