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上吊被救了回来,在这新的街坊四邻中也传开了。
一个女人走了绝路,大概是出于同情,细想想办了糟心事的也就是她的儿子,大家对花氏的态度显而易见的好了起来。
花氏意识到了,心下稍安,在一个没有敌意的人群中生活会踏实许多。
她日以继夜地补完第一步的底布,交给主家时,对方惊叹道:“天啊,这几乎就是完好的,只是上面的图案被人拿走了。
居然真的能做成这样。”
下一步就看绣女的了。
花氏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担心写了出来,由主家提醒吧。
等她空下来,忍不住去了原来的住处周边转悠。
戴着帷帽,听人议论,妮子还没有回来。花氏落荒而逃。
她按着衙门口的规矩去见了容越祺。母子俩相对无言了许久,花氏最后问儿子:“你把妮子弄哪去了?”
容越祺心里冷笑,平时装出一副多看重自己的样子,如今来了举张纸,上面只问妮子。
虽然他看到母亲上脖颈上还未全消的一圈瘀痕,但也并不关心。
他不回答,反而提了个要求:“先告诉如霞我在这里,让她来见我一面,不然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居然背转过身子去,不再看花氏,仿佛并不愿意见到她。
花氏在牢门外蹲坐着,看着儿子的背影,许久许久,终于起身。
有些腿麻眼花,她扶着牢门柱站了一会儿才稳住。儿子始终未回头。
她走后,狱卒送来不错的酒肉饭食:“你母亲花钱让我们送的,她听说自己带的饭食得赶在探监的时候吃完,器具得带走。
而让牢头们备的,用牢里的器具就不用这么赶,所以就选了花钱。
你母亲的穿戴可远不如一年前了,气色甚至还不如半年前出牢房的时候。
可还舍得为你备了最好的,快吃吧。
不肖子孙却有个好娘,也有大好的孩子却摊不上好父母,这世上的事啊……”
为了换来妮子的消息,花氏又去了花楼云锦梦,希望如霞能去见容越祺一面。
如霞却露出满不在乎的嫌弃来:“去大牢?那多晦气,不去。”
花氏写道:“他若不是为了来你这,为你花钱,不至于为了钱闹到如今这步,不管你怎么看他,他对你总是好的。”
如霞周围几个“姐妹”又一起看了,几个人凑出来认明白了所有字,如霞笑了:“这话奇了,来花楼不花钱是想白嫖?我们也是要穿衣吃饭的,难道还绑着他,逼着他来了。
好不好的,我们欢场里的姑娘也不在乎,这地方就是明码标价,花多少钱就有多少乐子。
让我跑一趟也不是不行,你出多少?”
花氏又写:“我只有十五两银子,全给你。”
如霞笑弯了腰,对周围的姐妹道:“你们听听,十五两银子就敢来花楼,还全给我。
我出这楼可是五十两起步,马车得在外面等着。”
花氏没有办法,转身欲走,只是少不得提笔:“你这叫赚点吃穿的钱吗?这是已经让人倾家荡产了。”
“那也是我的本事啊大姐,慢走不送啊。”
花氏想了想妮子,只得又回来写:“容越祺知道一个邻家小姑娘的下落,那女娃还是个孩子,你不去见他,他不会说。”
如霞冷笑一声,凑近她低声道:“我还就特别乐意见到这样的事。
你这口气,这邻家小姑娘比我这样的人要干净贵重呗,可凭什么让你瞧不上的人去救?
你们就慢慢找吧。等你们把她救出来,那丫头可能还不如我了呢。
你说我开心不开心,得意不得意?
民女也好,贵女也罢,我如霞可最喜欢见她们流落风尘,辗落成泥。
哼,掉了毛的昂头枝上鸟,要啥没啥。”
花氏看着她,正要转身走。旁边一位如霞的“姐妹”忽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