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个丫头战战兢兢地说,她俩提上来后,小姐与那人每两天必有一封书信往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其间小姐也有过犹疑,想打退堂鼓,毕竟这人如今有妻子。
那人似乎觉察了,小姐有一次出门,就在成衣铺子里遇上了他妻子。仿佛是为了等小姐专门在那候着的。
他妻子的样子看着十分不好,宛如狂风暴雨中的一片小树叶,好像随时要随风飘落,看着提心吊胆的。
可就这么个人差点儿给小姐跪下了,求小姐别因为自己离开。
若是这样,若是她成了他俩的阻碍,她宁愿立马去死。
病也不要再治了。
后来,那夫人哭得声泪俱下,小姐亦是十分心酸的模样,也落泪了。
宋瑛问:“在成衣铺子里?大庭广众之下?”
俩丫头忙道:“她们在量尺寸的内室里,说的话也都是隐晦的。”
宋瑛与明黛对视一眼,宋瑛示意丫头接着说。
回来以后小姐似乎又定了心思。
这些时日小姐许久没和女子书院里的同窗们聚在一起了,正好有位王姑娘庆生,小姐倒是去了。
这些差不多大的小姐,几乎都已经订了亲事,聚在一起聊些私下的话头,也会聊到未来的夫君。
都是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小姐回来后心烦意乱。两个丫头曾以为小姐的心神不宁,是又举棋不定了。
结果不是,小姐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门亲事要退,这事总要和老夫人、夫人说的,小姐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宋瑛:谢谢这亲孙女,没到六十大寿的那天才说。
前些日子,与小姐定亲的那家人开始走仪程了,小姐慌了,知道不能再拖下去,这才一咬牙跪到了堂前。
让这两人先下去,宋瑛、明黛去了容云缈的院子。
容云缈如今被几个粗壮的婆子守着,关在内宅不许出去,书信物件也一概不许递出去。
明黛一见云缈,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扶宋瑛坐下后,自己忍不住训斥女儿。
“一个不学无术,空有皮囊,年纪大你一轮有余,有妻有子的人,他倒是有什么好?你怎么糊涂成这样!”
“母亲不必诋毁他。”
“诋毁?他三十二了有功名么?铺子是他在管?田庄佃户他有自己打理?
哪怕他有一样本事,一技之长,我这不学无术四字就算是诋毁。
可他只能吃父母攒下来的老本收些租子,怎的不是不学无术?”
“他对病重的妻子不离不弃,情深意重。”
“他若真是对病重的妻子情深意重,就不会在妻子奄奄一息之际和你一个小姑娘卿卿我我。
反倒逼迫自己卧病在床的妻子,不得不来求你,你有想过他妻子内心是如何的煎熬和难堪?
这真是情深意重?这又算哪门子不离不弃?!
不已经在等着她死,好娶新人了吗?”
容云缈被母亲的话怼得无言以对,半天才道:“不是这样的!你们只会把人往坏里想,他才没有逼迫自己的妻子,是他妻子心甘情愿的。”
“一个重病在床,在深宅内院的女子如何知道你们之间的风吹草动?
如何就知道你举棋不定,要和他分道扬镳了?
这么及时的跑来心甘情愿地劝说你?
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逼迫自己妻子的?又是如何装腔作势的故意让自己的妻子知晓?
真是情深意重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你掺和在里头!”
容云缈不知是羞愧还是着急,未语泪先流:“才不是这样的!不过是情不知何所起,我们也不想的……他一直都奔波着为妻子治病……”
明黛接着道:“不是对妻子情深意重吗?一转头,与你才相识几天,就情不知何所起了?
他们的四个孩子,不管如今知不知晓你们的事,但迟早有一天,他们大了,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若是他妻子最近去世了,那在她的孩子看来,就是你和他们的父亲联手逼死的。
他们会记得你在他们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捅了她一刀。”
“不是的,他们都很好,大的很有礼,小的很可爱,对我都很欢喜亲昵。”
“那是他们以为你在帮助他们的母亲寻医问药,心存感激。
若是知道,你会取而代之,又会如何想。
父亲总归是亲生父亲,但你就是众矢之的。”
容云缈:“不会的,若是有什么,他会护着我,替我解释。”
“一个让你当妾的男人?他会护着你?”
明黛说到此处,颓然的坐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落下泪来。
自己如珠如宝带大的女儿,精心教养,学了那么多本事在身,最后是为了给这样一个男人去当妾当继室,给他的孩子当后娘?
宋瑛在一旁坐着,心道:这人本事不大胆子倒不小,能把小甜饼送到门房来,显然知道云缈是侯府的小姐,就这他也敢肖想。
难道是云缈十分好糊弄,就以为整个侯府的人都好糊弄?
是真的打算拼一把,若是能骗个侯府小姐进门,一家子都能够攀附着,还是背后有什么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