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雯儿摔了一跤之后,闭门不出,安静养伤。
她手下的丫鬟婆子也被绿筠骂了一通,如今都对她敬而远之,生怕再次触了她的霉头,一时不敢再来招惹。
楚冷玉乐得清闲。
反正她写写日记就能修仙变强,实在不想参与进后院的争斗中去。
就像她在日记里给自己立的规矩:
「能动手的事,就不动嘴。」
动手就能解决的事,何必浪费时间与她们掰扯口舌?
一群沉浸在自我中,听不进人话的家伙,指望着把她们劝好向善,还不如研究一下怎么白日飞仙。
可能是她的第二篇日记写得太敷衍,系统给的奖励比较少,就奖励了她一本《千幻术》,方便她以后幻化出行,又或者换张脸干些不方便的事。
就譬如说,幻化换成义父楚翰尘的容貌,夜里在府中走一走,想必能把楚家人吓得魂飞魄散。
楚冷玉握着手中的白瓷茶杯,把它幻化成荷叶纹青瓷盏,好好欣赏了一阵。
忽地,她眼神一动,听见院外有人来了。
如今开始修仙的她,耳聪目明的程度,令人咋舌。
待筑基之后,神识可以外放更远,府中任何事都不能瞒过她了。
刘婆子抱着一叠冬衣,一来就被绿筠堵在小院门口。
绿筠一看她怀里的衣服又旧又脏,便知是库房不知吃灰多少年的旧衣,哪里能忍气收下。
她揪着冬衣破了洞的衣袖,问道:“过年穿新衣,哪有发这种烂衣裳的道理?咱们镇国公府,难道穷得只能穿这等衣服了?”
刘婆子瞥了眼寒酸的小院,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这种地方她压根不稀罕来。
大冷的天,来这儿送衣裳又没个好处,还得被这牙尖嘴利的丫头逮着数落,真是倒霉。
于是她没好气地回道:“什么样的人,就配什么样的衣服,你还当自己是住在锦芳苑哪?旁的衣服也没有,就这些,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拿走了。”
说着,刘婆子就要离开。
绿筠也不拦她,松了手,冷笑道:
“逢年过节,府里必定有不少达官显贵来拜访,要是见着我和我家小姐穿这种衣服,指不定就要传出,镇国公府失德破产的流言。
你们这些个自作聪明的蠢货,要是二老爷发了火,当真以为二小姐能护住你们?”
果不其然,刘婆子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人也停住不走了。
绿筠又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走吧,衣服拿去卖了还是烧了都与我无关,就当你没来过。”
刘婆子犹犹豫豫地,觉得绿筠说的话有理。
可二小姐发了话,今年不让大小姐安稳过年,银钱冬衣炭火一样都不许给。
她脸色变化一阵,转头回去,对绿筠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绿筠姑娘,这也不是我一个老婆子能决定的事,只是二小姐有令,我也不能不听啊。”
“她还说什么了?”绿筠冷着脸问道。
她早就猜到背后是谁在搞小动作,一点惊讶都没有。
明明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一天到晚就会使这种手段,一点也没有高门贵女的风范。
绿筠多少还记得,楚雯儿也算是小姐的妹妹,不然早就把她干的这些破事抖落出去,让她在神京里抬不起头来了。
刘婆子低声把二小姐的话转述了一遍,又再次补充道: “绿筠姑娘,老婆子我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得很,我也不想得罪人,可……”
“婆婆为难,我自然懂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绿筠侧身一让,轻声道:“小姐。”
刘婆子闻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少女款步而出。
她身着素白流云裙,裙摆轻扬,似流云漫卷,清雅脱俗。
唇色如樱,不染自红;眉如新月,不描自翠。
削肩细腰,身姿曼妙,顾盼之间,神光离合,宛如洛水之神,翩若惊鸿。
刘婆子吃了一惊,她记得这位大小姐从前虽也美貌,但并无如此惊艳之姿。
这才多久未见,她竟已出落得如此动人心魄?
一身冰肌玉骨,清贵难言,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人儿。
便是她没了靠山,哪怕只凭着这张脸,往后也不会难过。
刘婆子回过神来,笑皱了一脸褶子,弯着腰恭敬道:“见过大小姐。”
“婆婆免礼。”
楚冷玉微微颔首,语气平和而客气。
“二妹妹年幼,心性不定,顽劣了些,咱们心里有数,我也不想与她计较。”
“哎,是是,大小姐说的对,二小姐年幼不懂事,还请大小姐多多包涵。”刘婆子点头哈腰。
绿筠险些笑出来。
心性不定、顽劣、不懂事……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楚雯儿可怎么抬得起头。
楚冷玉看了一眼她怀里的旧衣。
“衣服你拿回去吧,只当今日没来过。我喜欢清静,你们无事,便不必登门打扰。
银钱也好,炭火也好,二叔二婶既然继承了这镇国公府,想必不缺这点东西。
若真是掏不出来,我就算拿出自己的嫁妆,也要保全咱们国公府的体面。”
“体面”两个字,对达官显贵来说,有时比人命还重要。
刘婆子有些惶恐,连连点头:“大小姐宅心仁厚,奴才们都明白。那婆子这就告退。”
说完,她抱着衣服原样回去了。
绿筠关上门,这才说道:“小姐,要是二小姐还不肯放过咱们,执意刁难,那咱们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呀?”
刚刚还轻松淡定,现在一张小脸苦恼地皱成一团,被几两碎银给难倒了。
楚冷玉这才想起,以前她的炭火汤药不够,都是绿筠用自己的例银补贴,仅有的一些私房钱更是早就花完了。
不过,眼下这都不是事。
她递给绿筠一枚荷包。
拿着还有点沉,绿筠疑惑地打开,只见荷包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金珠!
她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把荷包口子捂上,紧紧握在手里,低声问道:“小姐,你这……这都是哪来的?”
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楚冷玉当然不会告诉她,这都是障眼法,不过是她刚捡了一块石头,切割成差不多大小的小石块,又幻化成了金珠。
她编了个理由:“义父去得早,给我留了不少金银傍身,只不过被我藏了起来,不方便取用。”
绿筠点头,然后说道:“可咱们现在也不方便用啊。”
二小姐时时刻刻派人盯着她们,骤然拿出这么多财物,必定惹她生疑。
“放心吧。就算把这里掘地三尺,她们也找不到的。”楚冷玉拍拍绿筠的肩头,“把它们拿去当铺当了,需要什么便多采买些,不必替我俭省。”
“是。”绿筠紧紧捂着荷包,十分感动。
小姐这么信任她,她一定不辜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