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木盒,白观水心中暗自惊讶。
未曾料到,这位来历不明的楚姑娘,竟能一眼便相中了这无患木。
这可是白家刚刚寻来的宝材,族中很是重视。
易小七微微皱眉,方才聆听白观水介绍之时,她对其中“辟恶祛鬼”一句尤为上心。
此刻,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祛鬼?难道这世间真有鬼怪存在吗?”
她自幼习武,所受教导都是世上根本没有鬼,只有人心诡谲。
姥姥还曾多次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世上无仙无神,人只能靠自己。
“唉。”白观水叹了一口气,“昔日老夫亦如你般,对这鬼神之说嗤之以鼻。”
毕竟雾山所持修行一道,皆以武入道,必得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扰,不语怪力乱神之说。
易小七眼眸一转,机敏地追问道:“莫非……是外界发生了什么变故?”
白观水心中暗想,此事并非机密,迟早会传遍天下,何不借此机会提前透露,既能卖个人情,又能增添几分好感。
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楚冷玉,接着说道:“大夏铸造九鼎之事,二位应该有所耳闻。”
“嗯嗯。”易小七点头如捣蒜。
这让楚冷玉微微侧目,她忽然很好奇,雾山究竟如何传言,易小七又到底都听说了些什么。
白观水徐徐说道:“其实雾山一直派有密探,在暗中注意着大夏的动作,这九鼎一落地,九州就出了事。”
“何事?”易小七急不可耐地问道,脸上写满了好奇。
白观水将手里的烟斗在桌角磕了磕,一字一句说道:
“鬼祟显形,白日鸣雷。”
话音落下,易小七心头一震,仿佛能感受到那股阴森之气,透过话语,扑面而来。
“九鼎落地之日,天色骤暗。”
“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它们或飘忽不定,或驻足凝视,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那些身影,有的形似人类,有的则怪异难辨,它们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白观水的声音渐渐低沉,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所描绘的那个诡异场景中。
“那些鬼祟之物在显形之时,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哀嚎,引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白日里,本应是阳光明媚、生机勃勃之时,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阴森恐怖,仿佛整片大地都被一层看不见的诡异阴霾所笼罩。”
说到这里,白观水停顿了一下。
而易小七则是听得心惊胆战,面色发白,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个阴森诡异的场景之中,周身寒毛直竖。
昔日里,她对鬼神之说总是付诸一笑,不以为意,如今却听白管事言之凿凿,鬼魅实存于世,不由自主间,只觉一股寒气自脊背悄然升起,直冲头顶。
她下意识握紧佩剑,那冰凉的剑柄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依靠,给予她一丝安全感。
她嗓子发干,问道:“然……然后呢?”
“然后,九鼎发光,白日鸣雷,将那些鬼祟都抹除了。”白观水说着,取出一撮新的礼草填入烟斗,重新放到了嘴边。
易小七愣愣地:“啊?”
她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结果一句话就戛然而止了,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她心中暗自腹诽,白管事啊白管事,你讲故事怎么这般虎头蛇尾,叫人好不郁闷!
若非碍于礼数,真想狠狠瞪他一眼,以泄心头之气,可惜她只能暗自抱怨,却也无可奈何。
白观水嘬了两口烟斗,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夫还偶然听到一则小道消息,听闻大夏朝廷有意于六部之外,额外增设一部,专司九鼎之事,神秘得很呐。”
易小七闻言,心中已大致明了其意。
如今鬼祟显形,确凿无疑,且遍布各地,雾山孤悬九州之外,未得九鼎庇护,白家未雨绸缪,收集无患木,有备无患,以供不时之需。
她细细品味“无患”二字,只觉其名之妙,恰如其分。
楚冷玉知道,白观水此言,分明是设下话套,欲引她开口。毕竟,她身为外来者,所知所闻,理应更为详尽。
她嘴角微微扬起,相当笃定地说道:“不止是外面,雾山也出事了吧。”
白观水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周身气息凛冽,易小七猛地一惊,无意识后退一步。
聊得太放松,她险些忘了,眼前这位也是一位先天境。
楚冷玉不动如山,白观水渐渐收敛了气息,又恢复成了那个嘬着烟斗的和蔼模样,问道:“姑娘何出此言啊?”
“我听闻坊市之中,寻常草药之价,已然翻倍,更有甚者,价格飙升五倍、十倍、二十倍,市面之上,有价无货,众人议论纷纷。”
“采药人为谋生计,不得不深入险境,以致伤亡频出。”
楚冷玉侃侃而谈,最后反问道:“可是,草药不会无缘无故涨价,不是吗?”
“姑娘误会了。”白观水呵呵一笑,“实不相瞒,其实白家正组织人手,开荒一片古树林,猛兽毒虫甚多,故而伤药需求大增,确有短缺。”
易小七闻言,连忙附和道:“嗯嗯,坊市涨涨跌跌,乃是常事,何必大惊小怪?”
对于以武入道的修行者来说,草药这东西用量极大,她倒觉得,涨价对普通人以及低境界者来说,是好事。
再说了,雾山怎么可能会出事,那里宗师云集啊!
看着对雾山抱有盲目信心的易小七,还有遮遮掩掩不说实话的白观水,楚冷玉不禁摇头。
在她望气术的视野里,雾山的每个人,都是即将大祸临头的征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