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厉家老宅格外热闹。
贺家来了两位,是贺扶慎和他的随从晋程,不见贺扶羡的影子。
乔召漪是跟陆怀清一起来的。
梁砚迟不算最后抵达。
因为除此之外,厉应楼也回来了,只不过他并非从公司闻讯赶回,而是从医院折返。厉老爷子住院,他作为被器重的长孙,总要尽一下孝道,回来后听说来了不少客人,他便直奔会客厅堂。
偌大的厅堂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
八张太师椅,除了喻浅那张,其余全部坐满。
厉闻舟在最首位,其次往下是厉南新,再往下排是乔召漪和陆怀清。
另一边,首位空置,其次往下是厉应楼,再往下是贺扶慎和梁砚迟。
最拘谨的当属乔召漪。
她本来是高高兴兴过来看喻浅的,来的一路上都想好了,见到喻浅第一句说什么,千万不要哭,还要抱抱喻浅。
现在好了,第一句该说什么她已经忘了,至于哭…她现在就想哭。
早知道昨天就来了,不然也不会跟这么多人凑到一起。
不对……昨天她也不知道啊,还是今天早上她才接到小舅舅的电话,告诉她喻浅回来了!
佣人陆续上茶。
太平猴魁浓郁的香气充斥在整个厅堂里。
“梁总今天来访,有何贵干。”
平静的气氛被厉闻舟一句话打破,一时间,所有人朝着梁砚迟看了一眼。
梁砚迟神色自若放下茶盏:“无聊,过来串个门。”
说完,他的视线无意对上陆怀清,几秒后,又撇开。
厉闻舟手轻叩在太师椅扶手上:“厉家什么时候跟你们梁家关系好到可以随便串门了”
梁砚迟端的一派道貌岸然:“昨天厉三爷不请自来,又抢又拿,我以为我来串个门,已经是我们两家心照不宣的关系。”
“又抢又拿”厉闻舟脸色寒浸浸的,“梁砚迟,我太给你脸了是吧。”
这话一出,整个厅堂的气压都降到了冰点。
年纪最小的厉南新只是过来看热闹的,此刻他已经有点坐不住,想溜。
扭头一看,他旁边的乔召漪看起来好像比他更想溜。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乔召漪干笑了声。
旁边陆怀清眉宇间凝着疑惑,适时开口,“两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坐在对面的贺扶慎撩了一下眼皮儿,没有搭腔。
“是有一些小误会。”梁砚迟看向陆怀清,“不过不是什么问题,说开了就行。”
厉闻舟冷声:“我跟梁总没什么误会,要真说误会,陆教授不妨再对你这位朋友问清楚一点,他是否对你隐瞒了什么。”
陆怀清看了眼厉闻舟,随后又看向梁砚迟,脸上露出几分不解的疑惑。
此时梁砚迟下颌已经绷紧,面色变得难看,他本来也没打算遮掩,但厉闻舟这种语气说出来,好似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朋友的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
梁砚迟正要开口,却被厉闻舟打断,“喻浅失踪这段时间,一直被藏在梁砚迟那里。”
话落刹那,整个厅堂静得落针可闻。
除了贺扶慎巍然不动地坐着,另外几道目光再次齐唰唰看向梁砚迟。
尤其是陆怀清,他眼里有震惊,有怀疑,有不确定,但他没有立马质问,而是在等梁砚迟自己解释。
反倒是一旁的乔召漪按捺不住情绪,激动站起身来,“好啊,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把浅浅藏起来了!!”
梁砚迟黑着脸解释:“喻浅只是在我那里暂住了几天,并非一直在我那里,不要听他一面之词。”
说完,梁砚迟看向厉闻舟,“厉三爷,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刻意引导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居心何在”
“心知肚明”厉闻舟抻手慢条斯理拿起旁边的茶盏,“你也不用太抬举我,断句而已,着什么急,或者说,你本来就心虚。”
啪的一声。
梁砚迟手拍在旁边的高几上。
突如其来的震动,高几上的茶杯溢出茶水,杯子也因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乔召漪和厉南新皆被吓一跳。
贺扶慎自始至终漠不关心的态度,喻浅不在,他的注意力就不会分到旁人身上。
厉应楼亦是旁观者的态度。
只有陆怀清,视线停留在梁砚迟身上良久,“砚迟,喻浅在你那里暂住过一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梁砚迟没有去看陆怀清的眼神:“就最近这一个礼拜。”
陆怀清:“所以,我跟你联系的时候,喻浅其实在你身边”
回答无非就是“不是”和“是”。
可现在,梁砚迟却回答不上来了,尽管他已经刻意回避了陆怀清的眼神,但他能意识到,有些欺骗并不好解释。
“之前喻浅在疗养院,我也是通过老顾才知道的喻浅在那里,其余的,我并不知情。”梁砚迟这句话是对陆怀清的解释,也是对大家解释。
虽然他知道自己今天不应该过来。
也知道来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之所以还是来了,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小舅舅如果我没记错,你姓梁对吧你就是跟我小舅舅关系很好的那个朋友吧你为什么瞒着他”
乔召漪的这些质问,也算是在替陆怀清开口。
他们关系很好的朋友,陆怀清性格内敛,做不到当场翻脸质问。
梁砚迟解释:“特殊的原因,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
“还什么特殊的原因。”乔召漪骂道,“我看你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
梁砚迟脸色难看。
乔召漪转头去看陆怀清,“小舅舅……”
陆怀清抬了一下手,示意不用担心他,其实从梁砚迟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件事情应该不方便在明面上说。那就私底下再谈,他也不相信梁砚迟会是有意为之。
乔召漪看出小舅舅的态度,只好不再说什么。
她心焦急躁望着厅堂外,终于,在看到喻浅走来的身影时,激动跑出去——
“浅浅!”
众人也都在这一刻纷纷站起身,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喻浅。
喻浅之所以来得最晚,是回去换衣服了。
她不想自己瘦骨嶙峋的样子被他们看到,所以特意回去换了一件长袖,只不过在老宅她没有多少衣服,长袖都偏厚,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件丝质的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