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队走远，

    部落的人，但凡是对局势有认知的，

    都有一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因为关家的事，余溪风在部落里又多留了一天。

    她找到云姐，

    问她，是否还要去北方基地？

    如果去的话，余溪风可以先用房车把云姐和胖子两人捎过去。

    左右也就一天的时间。

    没想到，云姐和胖子放弃了去北方基地的打算。

    两人决定在部落留下来。

    她和胖子现在的日子算的上安稳，

    没那么艰难，也就不需要北方基地做为精神支柱，来支撑自己。

    有了住处，也有了相对有保障的食物来源，

    两人客观审慎地判断比较了两边的情况。

    这样的时候，哪里都不是天堂。

    那皮卡车队从北方基地来，一看就不是善茬。

    云姐从部落那里也知道了皮卡车队的始末。

    这打碎了云姐对于北方基地的滤镜。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

    而且陆小草也需要她。

    被人需要这件事，会带来安全感。

    云姐和胖子对现在的生活是满意的。

    余溪风点点头。

    “你们……还会回来吗？”云姐问。

    回来，

    云姐对现在的部落，已经有了归属感。

    余溪风：“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云姐知道自己问了一句蠢话。

    从临市出来，还能重逢，已经是莫大的运气。

    云姐笑起来，然后擦了擦眼睛：“你一路小心，祝你幸运。”

    余溪风温声道：“你也是。”

    离开的时候，和陆小草说了一声。

    因为一早就知道，神女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早就要走了，只是因为酸雨才停留在这里。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

    陆小草没有多说什么，她带余溪风看了一圈东西。

    祭司的私人物品和仓库，都已经让余溪风挑过了，

    这回是从部落众人手上收来的，

    幸存者此前在外面到处拾荒，

    拾荒很难次次有收获，但基本每次都能带一点垃圾回来。

    碎石枯枝烂瓦这些。

    部落里有一位大爷，喜欢捡各色的石头，

    大爷以前就喜欢捡石，

    还会养石，据说以前还参加过展会。

    是很多年的爱好了。

    吃不上饭，也依旧乐滋滋往家里捡破石头。

    陆小草原本是准备用些食物换来的。

    大爷在得知是送给神女以后，没要陆小草的食物。

    把家中自己觉得好的，都送了来。

    石头在大众的印象里，颜色灰扑扑的，多和土黄色联系在一处。

    如果不是这么多五彩斑斓的摆在一起，

    确实很难让人发现，原来石头有这么多的颜色。

    像一道又一道的彩虹。

    每一套十来块，看的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

    纹路与色彩隐隐相呼应，像是一道玄妙至极的画作。

    看得出来，是精心挑选过的。

    余溪风说不出多么绚丽的词藻，但也觉得这些石头非常赏心悦目。

    这样数量的石头，确实出现了一两块玉，

    玉品质一般。

    倒是余溪风私心很喜欢这些被护理的干干净净的石头，光彩迷人。

    她收下了其中的三套。

    差不多有二十几块，大小适中。

    听说是个有点年纪的大爷，余溪风留下了两个罐头作为酬谢。

    这石头打理的这样好，

    她一个外行人，都觉得处处合宜，漂亮。

    这石头原先的主人，一定是在上面倾注了功夫。

    陆小草应下来：“我会把罐头给他送过去。”

    至于陆小草拿出来的肉干和米面，还有衣物这些，

    余溪风都谢绝了。

    她知道部落的底细，她拿走部落这些压箱底的这些东西，简直釜底抽薪。

    犯不上。

    离开的时候，

    余溪风和章秋两人身上都是一个简易的背包。

    神女的离开，

    除了云姐，胖子还有陆小草，没人知道。

    神女高居山顶，每次出现，都挽众人于水火。

    她没有离开，就可以成为部落鼓足勇气，继续生活的希望。

    遇见下一次风浪，部落也许能挺过去，也许不能，

    但至少，在这期间，人心是安稳的，满怀希望的。

    陆小草注视着神女的背影，

    她心里涌起巨大的浪潮，她多么想要开口，挽留神女。

    尽管她知道，这不会有作用。

    神女做的决定不会更改。

    黄识慧跑了过来。

    很多姐姐说，识慧姐姐很灵。

    有些人会找她算一天的运势。

    黄识慧笑，就是好运，她跑开，就是霉运。

    她站在一边自己玩自己的，那么这一天就是不好不坏。

    陆小草声音低落：“姐姐，我和神女，还会再见面吗？”

    信使透露过神女的名。

    她姓余，叫余溪风。

    神女从天而降，凡人又怎么留得下她。

    陆小草鼻子一酸，她心想，后面的路，再不会有人为她兜底，她必须自己走下去。

    黄识慧比陆小草还要高一个头。

    低头看过来时，那双天真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陆小草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她安抚地朝识慧姐姐笑笑，走过去，牵住了黄识慧的手。

    黄识慧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

    余溪风和章车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

    章秋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去北方基地还是留在部落？”

    他脑袋凑过来，语气欠欠的，眼角眉梢都挂着得意。

    余溪风斜他：“那你走回去。”

    章秋悻悻：“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真是。”

    余溪风揪着章秋的围巾，把他扯了过来，给他多圈了两圈。

    带上围巾不是保暖，

    四下太空了，风卷着沙砂裹到脸上。

    褐色的细砂簌簌地往衣服领子里灌。

    章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说一句嘛，刀山火海我都和你一起。”

    章秋在风沙中抬眼：“胖子说的还真没错，我挑个担，你把苍灰牵出来，可不就是去取经么。”

    余溪风抿嘴笑了笑。

    酸雨大幅度地改变了地貌。

    石头远远看着，还是一块石头，其实内里，已经全部碎掉了。

    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它和沙漠里的沙子还不太一样，

    从疆山出来，两人也经过沙漠。

    沙子底下，有虫子爬过。

    那时还有绿州，水源边上，还有一点青色。

    会有变异种过来喝水，盯着水面看久了，能看到底下一闪而逝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