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絮踏上回家旅途的时候,她的儿子张帅已经回到了老家。
这个小子是早上吃过饭,佯装上学,留了个纸条,说他回老家一趟,不要找他,他很快就回来。
老太太看到纸条时,着急忙慌地给儿子打了电话。
杨崇回来看了纸条,第一反应是赶紧先把电话打给姐夫张大鹏。
张大鹏听了,告诉杨崇开车回家找找这个混小子,油钱他付。
“姐夫,你这,这是钱的事吗?再提钱我就生气了。”杨崇以前和张大鹏关系很好。
老太太就是老太太!
姜还是老的辣!
她当即说道:“大鹏,你俩的事,是杨絮这个混账东西的错,她现在又和你一个公司上班让你难做,就这件事,你跟她打电话,就说张帅不知道去哪里了,让她辞职回家找孩子!”
杨絮的绯闻在司机圈传得不亚于明星火爆,能让这个智障离开公司,张大鹏心里也能清静点。
三个人当即达成一致……
张帅的外婆家是个小镇,住着几百户人家。
张帅下了车就直奔以前那个补鞋老头的摊子。
还别说,老头还在,只是生意清淡,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正在听收音机。
这小子不说话,郁闷地坐在老头对面,拧着眉头,看着这个七十多岁可能是自己的亲爹。
头发掉光,牙齿掉得也差不多了,两颗门因为牙龈极度萎缩,很大很黄很长地露着,张着嘴,眯着眼,跟着鼓点笑眯眯地享受戏曲。
张帅看了半天,没发现和自己有一丁点的像!
咋看都不像个爹,怎么看都像一个自己认了就要伺候的爷!
看他穿戴,虽不破烂,但是也就是个普通老者,手指甲里都是污垢。
张帅看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个老头,绝对是个穷鬼,他拿小鸡鸡去赌,要是他能有两百万,华山论剑,甘愿认输,自己立马挥剑自宫!
看得有点伤心,这个小子悲催地叹了口气,莫名有点埋怨妈妈。
张大鹏城里买了那么大的房子,你还找个破教练做什么?你们闹就闹吧,我碍你们什么事了?把我身世抖搂出来了,哭死!
老头带着助听器,听到叹气,睁开了眼睛,顺手关了收音机。
岁月摧残,一双倒三角的眼睛看了眼张帅,职业习惯,迅速去看他的鞋子。
品牌鞋,九成新,一般不会有毛病!
再一个,这种小子,买得起品牌鞋,鞋子坏了,是不会对鞋缝缝补补的。
三角眼上移,看着张帅的夹克锁链,没毛病。
“做什么?是要买胶水吗?”老人摊子前摆着一排鞋胶。
张帅听问,愣了下,说道:“胶水多少钱?”
“两块一小瓶,三块一大瓶。”
张帅拿起一小瓶,该怎么问呢?
还有,如果这是自己老子,这都十几年了,干嘛不找自己孩子呢?
是穷还是狠毒呢?
“看您样子,年轻时候是不是很帅?”
“那肯定帅啊,我年轻时候三里五村那是出了名的大帅哥呢。”老头无聊,难得有人唠嗑,也就笑着逗张帅玩。
“那是不是有好多的女人喜欢你?”
“那肯定是的。你是不是在学校谈对象了?”老头笑眯眯地问道。
“那,你有没有和人家生了娃娃?”
“净胡说。没有!你是不是上学不好好学习谈对象了?你是谁家的娃娃?”有关道德人品,老头不再开玩笑,一副正经问道。
“生了娃娃估计你也不敢承认怕负责任。”张帅说着有点愤怒。
“你买不买小崽子,不买走人。”老头说着不再理他,继续打开收音机听戏曲。
张帅虽然学习不好,但是网络的普及,对亲子鉴定还是懂的。
可是,那好几千也没有钱啊!
这个老头是一个村里的,得去他家看看,他家里人有没和自己长得像的。
张帅突然决定,今天不回去了,晚上去外婆家住。
他站起来,把手里的胶水扔到地上,很是认真地说道:“老头,我警告你,你别让我查出来你有私生子不管,查出来我弄死你!”
老头一听,三角眼猛地张大,瞪得溜圆:
“混账小子,你是谁家崽子?我找你娘去,这孩子咋教育的?穿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一点素质!”
张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伸脚把他地摊上胶水,锁链等东西踢翻,再次警告:“你别让我查出来!查出来我饶不了你!”
老头气得站起来去抓他衣服,他一把推开他的手,撒腿就跑。
老头气坏了,嘴里骂骂咧咧遇到了人渣祸害……
张帅跑着,如果是以前淘气,这就会笑得很开心,这会儿,却突然心酸的泪水在脸上滚落。
外婆家锁着门他这才想起,外婆搬到城里小舅家了,家里没人,自己来得匆忙也忘了拿钥匙。
他呆呆地站在门前,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泪水再次扑啦啦地落下来,这个小子,趴在门上呜咽起来。
东边邻居家孟非凡的老父亲去世,正在举办白事。
院中哀乐阵阵传来,张帅被哀乐感染,越发哭得伤悲。
“开饭开饭了。”张帅听到胡同里传来开饭的声音,突然觉得肚子也是咕咕直叫。
本来想去爷爷奶奶家吃饭,这时才注意到东边邻居家死人了。
农村白事在出殡当天,一般都是大锅烩菜,亲朋好友盛了饭路边附近找个地儿一蹲开吃。
这个小子本就是淘气惯了脸皮很厚,也去拿个碗去盛了碗烩菜,有认识的邻居看到他给他打个招呼:“张帅回来了?怎么没见你爸你妈?”
“嗯,嗯。”他嘴里啃口馒头敷衍嗯嗯着,端着碗往最北边没人地方蹲下吃饭。
农村白事吃饭时,因为来得人多,碗筷一般都是租的,怕有些邻居不自觉把碗端走,孝子孝孙都会端着碗到各个路口吃饭,监督看管。
刚出锅的烩菜很烫,这小子把碗放地上,啃着馒头,看到身穿孝衣,里面穿个蓝色衬衣,戴着眼镜,斯文稳重的一个中年男人端着碗走过来。
看他样子,张帅立马猜出来,镇上才子孟非凡,被他妈天天骂他们兄弟俩要学习的偶像学霸!
“你好,你是谁家孩子?”孟非凡看到蹲着吃饭的张帅很是客气说道。
谁家孩子?
吃人家的饭是要随礼的。
张帅嘴巴向身后的房子努努,意思就是这家的孩子,反正这当年的傻学霸回到家乡谁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