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为安,是传统观念里对逝者的一种执念,杨絮的妈妈在进行了火葬后,回到村里举行土葬仪式。
他们所在农村的习俗,一般从宣布死亡开始算第一天,一共在冰棺停放七天,然后下葬。
在回村前,英子杨崇和杨絮三个人,进行了最后的谈判!
虽然是杨絮和杨崇两人打架,导致老母亲突然撒手人寰!
按说对错,应该每人各打二十大板。
但是,英子在老太太去世后,态度很是强硬。
她冷漠说道:“咱们两个只能有一个参加葬礼,你去我就不去,我去你就不能去!”
“英子,你听我说,我真的没在会所干那事,我……”
“我不管你干不干,和我也没有啥关系。你去我就离婚,我不想村里人指指点点,我脸皮厚不怕,我怕孩子丢人被人戳脊梁骨!”
英子说完,看着杨崇:“杨崇,你说谁回老家办白事?”
农村办白事,主角自然是儿子儿媳,女儿嫁出去,也不过是一门亲戚。
杨崇对母亲的去世,虽然自己有责,但是对姐姐杨絮却也很是恼恨。
“姐,你就别去了,如有人问起,我就说你出国了!”
杨崇说完,眼睛瞟向桌子上的骨灰盒,眼睛眨了几下,心里一酸,泪水还是没有忍住涌出,他别过了头。
杨絮看着窝囊的弟弟想撒泼,她委屈,可是,看着伤心难过的弟弟,她心里也明白,人言可畏!
“好,我不去了。”
杨絮说完,转身对着老母亲的骨灰盒噗通跪下,哭着说道:
“妈,女儿不孝,女儿对不起您,女儿就不回老家送您最后一程了,也没脸送您让您在村里蒙羞!我就在这里送您了!”
她双手触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出血地站起来,拉起自己的箱子泪流满面,开门而去……
杨崇没有看她也没有喊她,泪水却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眶……
“赶紧开车回家吧,老家办事儿的人都在等了。”英子拍拍老公的手臂说道。
……
“杨崇,你别恨我,不是我心狠,是村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我怕有人猜测出是杨絮,我不想因为杨絮,把你妈的白事办成一场猴戏!”
车上,英子叹口气,跟老公解释。
“我懂!我不怨你!我就是恨她蠢!”
……
自己蠢不蠢,杨絮不知道,她在关了弟弟房门的刹那,嘴里憋不住发出声音地哽咽,泪水滚滚落下!
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
从此以后,她知道自己彻底没了家!
她依旧到环城路,找到上次花了五十块钱一晚的小旅馆住下,在手机上默默算了下母亲下葬的日子,然后做了记号。
想起儿子张帅还在弟弟家住,她想了想,给张大鹏打过去了电话。
张大鹏正在高速开着车,手机的导航在前面开着。
信息里他瞄了一眼是杨絮,本来不想接,但是知道老太太去世了。
他把无线耳机戴上,瓮声瓮气地喂了一声。
随后冷漠问了句:“什么事?我在开车。”
老公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传来,杨絮突然悲伤的放声嚎啕大哭。
张大鹏皱着眉头不说话,依旧平稳地开着车。
两分钟后,杨絮情绪平静了下。
“大鹏,我妈不在了,张帅,我求求你,你让他回家吧,不要让他再寄人篱下了好不好?”
“我的儿子,不用你管!还有事吗?我在开车,没事挂了!”
杨絮还想说话,但是,对方已经关了手机。
杨絮愤怒地举起手机又想摔了,高高举起,终于还是无力地放下,身子往后随意地躺在了床上。
以后怎么办?
这个城市,她觉得冰冷又孤单!
去南方打工去吗?
这一瞬间,杨絮突然想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城市!
她坐了起来,和弟弟一家关系也崩了,孩子自己也没能力帮助不了,那就去打工去,赚钱了再说!
手机里的小视频还在喧闹,某音里她的桃花哥哥们还在对她无线电的呼叫,她拨拉着手机视频,突然觉得没有一点点意思。
在无聊中,把自拍的搔首弄姿,一个个删除清理!
办白事家里的学生,都不会让他们请假好几天一直在事儿上,那样太影响学习,一般都是在埋葬的前一天晚上回来,举行一些仪式。
杨絮给两个孩子微信留言,说想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老大张俊很快回了信息,说他在外地实习,恐怕没时间一起吃饭了。
张帅看到妈妈的信息,外婆去世他听到妈妈和舅舅一直掰扯吵架,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
干脆装作没看到,连回也不回。
杨絮看到张帅没回,就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妈,什么事,刚吃完晚饭呢。”
“张帅,过几天我想去南方打工去,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妈,我哪有空吃饭,天天都在学习呢,时间都不够用呢。”
“你,你什么时候那么用功了?”杨絮很惊讶。
“那不用功咋得?你跟我说实话,补鞋那老头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瞎说啥的,他多大年龄了还你亲爹!”
“那我爸说不要我,外婆为啥哭呢?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
补鞋老头成了张帅的一块儿心病。
这个小子为了哄得张大鹏的开心,开始曲线救国争取倒数第三名。
每天读的就是文科类的,特别政治,那是相当喜欢,国际纷争都能给你讲个头头是道。
数学物理化学不会就不会,选择题怎么也能蒙对几个。
“妈妈向你保证,张大鹏绝对亲爹。对了,妈妈想去的城市,就是学霸孟非凡那个城市。”
“谁?那个傻学霸?我靠,听到他名字我都头疼!那个傻学霸还说等我毕业了,学样技能,去他公司上班呢。”
“真的吗?那你好好学习啊!你放心张帅,妈妈出去了好好工作,多赚钱,争取让你也上贵族学校……”
“啥啥玩意儿?上贵族学校?”张帅听得脑仁疼。
“对啊,花了钱,里面老师严格,你将来肯定能考个好学校……”
“诶哟,亲妈,别别别,贵族学校就算了,我这成绩,别浪费钱了,就这吧,我学习了!”
张帅这个熊孩子,本来还想跟他妈妈要点零花钱!
一听说上贵族学校,吓得赶紧挂了电话!
靠靠靠靠靠,吓死我吧!
花钱进贵族学校让老师盯着我学习?那我得多有病!
他把手机装到兜里,扒着学校护栏,翻身跳墙出去,溜溜达达找了个网吧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刚坐定,就看到了爸爸张大鹏打来的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