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孕
作者:长生试剂   长春宫小分队穿越如懿传最新章节     
    人活着再怎么风光,死了也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王钦的尸身,在慎刑司验尸后就被草席一裹、白布一包抬出宫去。进保将他生前所居的房间搜个底掉,找到进忠提前布置好的线索:阿肌苏丸、来路不明、金额远超于其俸禄的银票,和一些诸如缅铃之类一看就知道用途比较存疑的东西。

    案情似乎很明确了,王钦有淫邪之心,不甘于身体残缺,用了猛药,结果药性上头,神智恍惚,才犯下冲撞御前的大罪。

    至于阿肌苏丸那脏污东西究竟从何而来,王钦已死,死无对证,无从知晓是谁相赠,进保便从药的来源查起。他找到秦立,问他要了御药局药物清单,又去清查阿肌苏丸中蛇床子等药的数量和使用记档。

    秦立暗想李玉这人能力一般,教出来两个徒弟倒是都不差。不过他也早有准备,循循善诱一番,道王钦不通药理,就是有人给他原料,他也做不出来,而在宫里,自先帝时有人以此争宠败露后,早就没有人敢做这种药了,因此这些药丸,许是来自宫外。

    进保一想有理,和慎刑司一道顺藤摸瓜,果然查到内务府造办处一包衣皇商,通过自家亲戚开的药铺给王钦提供过阿肌苏丸。原来这皇商本司采买药材、统筹三省进献人参之责,却利用职务之便在外多收药材,中饱私囊,贪污药材与正项银钱,将多收的药材通过族人所设药铺销赃,又得一笔。

    秦立虽说是内务府总管,但在这一项只管药品收足定数,对这皇商在外的事情,他一个太监不能随意过问。且这皇商族中恰有一女子,是讷亲的侍妾。他背靠着辅政大臣,更无人敢出头招惹。

    这官员常以这些丸药和银两贿赂王钦,让王钦将他所上奏采买账目放在奏折最后,待皇帝批了一天折子疲惫不堪时才看到,便不会留心查问。

    皇帝一听进保奏报,顿时火冒三丈,在他眼皮子底下行欺瞒之事,又有钮祜禄氏在里头掺一脚,气得他马上将那皇商叫来,那皇商辩解王钦后来所服之药已经不是从他家药铺所出,皇帝也只觉得全是狡辩,当即将那皇商革职查办。

    皇帝心想定要整饬内务府吏治,杜绝欺瞒!

    于是叫来傅清、陈大受、秦立,询问该当如何。

    陈大受道:“前明皇室,风气奢侈,靡费无度,宦官奉皇命采买文玩珍宝,动以朝廷为名,需索要求,无有纪极,民不堪命。

    而自我大清开国以来,广储司所用银两出纳按月缮折,送司核对后,呈内务府堂奏销,自然清明;然圣祖时有便宜支用与包衣私人报效,先帝虽将宫中所需造办列为正项,由专司拨付钱粮,但仍有年希尧这样的奸宄借烧制瓷器大肆贪腐,因此臣以为须得收紧管束、设专司分项奏销,才能杜绝此患。”

    傅清深表赞同:“皇上是天下的君父,众臣如皇上的家子,若家子为奸,众子效尤,家必败也;一家兴旺之道,在俭省节用,细水长流,一国兴旺之道,在于该花钱的地方不省,不该花钱的地方别把钱漏出去。”

    秦立道:“两位大人所言有理,但采买事项,牵涉到织造府、皇商等,牵涉甚广,恐怕应徐徐图之。譬如这次,虽说是那人拿一个瓜蔓子亲戚胡乱攀扯着讷亲大人,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若问起,奴才等实在是不敢违逆啊!”

    皇帝气闷地喝了口茶,想到自己如今羽翼未丰,受四大辅政大臣牵制,心存忌惮,此事似乎确实只能暂时点到为止。

    但心中仍然有气,又想到李玉当夜反应迟钝、无所作为,将李玉斥责一番,下旨让李玉去圆明园伺候,不要在御前待了!

    进忠一下子倒了两个上司,唯一的竞争对手进保虽说这次办案有功,但也大大得罪太后,他可谓前途光明,不禁感叹璎珞果然靠谱,这波冒险真是值得。

    皇帝这边忙,皇后也没闲着。

    又要去探望受了惊吓的高曦月,厚加赏赐以示安慰,又要准备去寺庙祈福一事,还要去探望病中的永璜,处理永璜去和亲王府的大小事宜。

    这边忙得脚打后脑勺,那边如懿又让惢心送来今日份百遍《佛母经》。

    三人看那厚厚一叠,都感叹果然诡异,一天写过百万字,还都是簪花小楷,就是用雕版印都没印这么快,竟然用手就写完了!

    当晚皇帝来长春宫用晚膳,就看到长春宫桌上放着这么厚厚一叠。

    皇帝想到傅清的言论,一下子福至心灵:“皇后是不是觉得朕罚娴贵人一天抄百遍《佛母经》太费纸张了?”

    璎珞暗道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老 登!

    容音也有些这皇帝总算有点开窍的欣慰,道:“虽说抄佛经诚心为重,可宫里的纸哪有不好的?《佛母大孔雀明王经》有三册共数十页,一日百遍就要每天费数千张纸,虽说这纸不如瓷青纸贵,这么多也颇为靡费。”

    皇帝叹了口气:“娴贵人有错,错在以下犯上,冒犯贵妃,更冒犯朕,虽说青梅竹马,可朕这次不罚她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样吧,就不要每日都抄《佛母经》了,进忠,”他唤来进忠,吩咐道:“让内务府给延禧宫送些朱砂去,此次去寺庙祈福所需所有经卷都让娴妃以朱砂抄写吧!”

    说完却突感头痛欲裂。

    容音连忙叫来齐汝,齐汝诊治一番却诊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当成受了惊又操劳过度,开了两副补中益气、安定心神的药,嘱咐皇帝这几日好生歇息。

    皇帝这几日做梦都是王钦那双猩红而充满兽欲的眼睛,确实提不起兴致到后宫,正好借这病,一连几天都没翻牌子,只是偶尔让玫常在去养心殿弹会儿琴。

    这一日白蕊姬正弹着琵琶,突感腹痛,召来太医诊治,竟是喜脉。

    皇帝十分欣喜:“若是生下一位小阿哥,就是朕登基后第一子,贵不可言!”一高兴,病都好了大半。

    皇帝让进忠到长春宫说了此事,三人得了消息,心情却是沉重又忐忑。

    有人怀孕,意味着,新一轮的灾厄又要开始了。

    第二日,后宫众人去向皇后请安。

    白蕊姬坐着轿子出了门。在长街上远远看见高曦月走来。

    她和贵妃有旧仇,有心在贵妃面前炫耀一番,因此对舒云道:“让他们停下来,我们去与贵妃见礼。”

    舒云便下令道:“落轿!都仔细着些!”

    四名抬轿的太监却仿佛没听见,依旧往前走着。

    白蕊姬怒道:“聋了吗!让你们落轿!”

    却只感到轿子移动更加快速。

    轿子的确移动得更快了!舒云不得不小跑起来,一边喊道:“你们站住!”

    四名太监毫无反应,脚下生风,更加快步走着。

    白蕊姬终于反应过来不对,拼命地拍打着轿子窗框:“快停!救命啊!救命啊!”

    轿子移动得更快了!

    高曦月正由宫女彩玥扶着在长街上走着,突然见斜刺里一顶轿子冲了过来,她脚下一个踉跄,虽被彩月扶住,头上的碧玉钗却滑落下来,跌成两截。

    此时舒云气喘吁吁,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口中仍是急喊着:“你们站住!”

    高曦月怒道:“你这婢子好没规矩!见了本宫不行礼,乱嚷什么!”

    耳边却传来拍打的嘭嘭声,夹杂着闷闷的呼救声:“停下!停下!救命啊!”声音虽是隔着什么听不清,却能听出十分惊恐,已经带上哭腔。

    高曦月惊骇转头,见那顶轿子仍是不停,绝尘而去。

    璎珞在长街上见此情景,暗道不妙。

    她本来是过来暗地里护送白蕊姬的,没想到灾厄这么快就发动了!

    来不及细想,她立即狂奔着追赶轿子,一边大喊:“快来人拦住那顶轿子!”

    幸好此时有几名侍卫在附近巡视,为首的正是云麾使傅清,听见喊声,领着众侍卫冲来。

    他带着几名侍卫冲上去,几人一手将抬轿太监推开,一手稳稳抬起轿子四脚,慢慢将轿子放在地上。

    白蕊姬见轿子停下,一下子钻出轿子,捂着狂跳的心脏,哭着嚷道:“你们疯了吗!待我回了皇上你们等死吧!”

    那四名太监虽被推倒在地,仍是面无表情,四人站起来,再次摆出抬着轿子的姿势,仿佛抬着一顶虚空的轿子,往前走。

    傅清觉出不对,大喊:“拦住他们四个!”

    晚了。

    那四人抬着轿子都走得飞快,没了轿子的重量,更是行如疾风,几乎是飞驰向前!众侍卫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眨眼间走向长街尽头。

    而长街尽头,是一堵高墙。

    嘭。嘭。嘭。嘭。

    只听四声闷响,那四人生生撞在墙上,脑浆尽迸,红粉浆液流了一地。

    璎珞只来得及捂住离她最近的白蕊姬的眼睛。

    众人惊呆在原地。过了片刻,傅清才反应过来:“快,把尸体抬走,收拾一下!”又回头对白蕊姬、高曦月行礼道:“请两位娘娘先行回避,莫被血气冲撞!”

    高曦月惊得捂住嘴:“这,这……”随即眼睛一翻,整个人向后倒去。

    身边宫女忙不迭扶住她:“贵妃娘娘!”

    璎珞道:“快把贵妃娘娘扶回去,彩玥你去请太医!”

    又对从地上爬起来的舒云道:“舒云你也把玫常在扶到最近的宫室歇息,我一会儿去太医过来!今天就不必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宫女们镇静下来,依言扶着各自的主子娘娘走了。

    傅清转头对一人道:“你去请太医!”又对璎珞一拱手道:“此事诡异,须奏报皇上,还请璎珞姑娘随我走一趟,将此事在皇上面前详尽说明。”

    璎珞也不多说,随他前往养心殿。

    路上,傅清问道:“今日众妃嫔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长春宫应当忙碌万分,璎珞姑娘怎么在长街上?”

    璎珞随口应道:“哦,昨儿皇上派进忠来传话说玫常在有了身孕,皇后娘娘本想让奴婢去通传一声今日玫常在不必去请安了,不想遇到此事。”

    傅清道:“原来如此。皇后娘娘宽厚。”又似感叹似询问地说道:“宫中近日,怪事频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璎珞谨慎地答道:“奴婢愚钝,实在不知。”

    傅清道:“哦?可是从三阿哥到王钦到今天这事,璎珞姑娘每次都出现在现场,若不是未卜先知,那姑娘可真该看看黄历啊。”

    璎珞道:“傅大人说笑了。奴婢伺候皇后娘娘左右,娘娘指东,奴婢绝不往西,就是黄历上写今日不宜出门,只要皇后娘娘让奴婢出门,奴婢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眼看璎珞搬出自己的妹妹,傅清无话可说,纵然有一丝怀疑,此刻也打消了。

    宫中又出诡异事件,而且这次实实在在地威胁到了后妃和皇嗣,皇帝大发雷霆,当场砸了一个茶盅,命进保彻查。

    可进保把那四名抬轿太监的记档、平日来往之人,验尸的记录查个底掉,也没查出什么来。

    傅清道:“若说这四人包藏祸心,做什么不行,何必只是走得快?且这四人当时对外界种种似无所觉,更是直接一头撞死,倒像是中邪了。”

    陈大受提醒道:“傅大人,子不语怪力乱神。”

    傅清道:“子也没说不信啊!陈大人您是没见过那个场面……”

    皇帝打断他:“好了!陈侍读说得有理,既然玫常在和腹中皇嗣无事,贵妃也无大碍,此事就此揭过,不要再声张了,听到没有!”

    两人神色一凛,连忙道:“是!”

    两人心下明白,已经出过一次宫女死状诡异,被说成所谓异灾遣告的事情,再来一次,皇帝的权威真要动摇了。

    金玉妍倒是不关心皇帝的权威,玉氏的世子地位动摇,才是她如今最烦恼之事。

    北族传来消息,世子嫔诞下一名男孩,取名玉定,老王爷固然十分欢喜,可若是这孩子被立为世孙,以世子如今不得宠又举止荒唐的情况,难保老王爷不会生出废了世子,为世孙铺路的心思。

    金玉妍想,若是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让皇上厚赏母族,也许老王爷还会念在世子送自己入大清的功绩网开一面。

    可是如今玫常在已经怀孕……

    贞淑安慰道:“若是您第一个有孕,还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呢。”

    金玉妍眼中精光一闪,对贞淑道:“去茶膳房取几盘点心,请纯嫔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