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爹。”
自许二柱从上谷关回来,许白前都有些怕他。
“那这个...”许白前看了看冯丽娘,欲言又止。
“让她生下来,男娃留着,女娃,你们看着处理。”
周小莲听到这话,紧了紧胳膊,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许二柱这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他好歹也是他娘生的。
缩在一边,在这个家里,就她最不起眼了。
而且,许二柱在上谷关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但她不敢说。
回到钱府。
还未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哭嚎声。
许二柱冷哼了一声,掀开衣摆跨了进去。
家里面,一片纯白,全是披麻戴孝的。
“怎么回事儿?”
周小莲陪着冯丽娘在医馆,跟回来的只有许白前。
许白前上前扯住冯荷花的手臂,将她带到一边。
“人死了?”
“嗯,大冷天的,估计起夜摔着了没人发现,你们出门后没多久,被发现躺在茅房外的雪地上。”
冯荷花看了屋里一眼,压低了嗓音。
“王添才呢?”
“屋里跪着呢!”
死的人,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钱进。
许白前接过冯荷花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
眼睛立马红了。
“爹,咱们进去吧。”
许白前朝着许二柱使了个眼色。
“嗯,走吧。”
许二柱抹了把脸,面上带了点愁容。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儿?谁出事儿了?”
看人多了,许二柱快走两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哎,别提了,钱老爷太倒霉了,夜里起来上厕所,摔了,早上下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僵了。”
王添才如今也算是钱进的“女婿”,披了麻跪在棺材前烧纸呢。
一群人,就没一个真的难过的。
棺材尾处倒是坐了个妇人,红着眼,往下,能看到一点隆起的肚子。
许二柱心中冷哼,就凭这,还想生下钱进的嫡子?
跟王添才交换了眼色,许二柱就说了两句。
“哪个奴才管着钱老爷房里事的?人没了都没发现,拖下去杖毙。”
“钱老爷一个人在下面,也需要几个人陪一陪。”
“许老爷,不是奴才的错啊,奴才没看到老爷从屋里出来呀。”
站在门外的几个高壮汉子,面无表情地将人拖了下去。
一副许老爷说了算的模样。
在府里伺候久了的下人,谁不是人精。
低着头,当做甚么都没看到。
“老大啊,钱老爷是你老丈人,他的后事,你跟冯氏一起,配合料理了吧。”
“是,知道了,爹。”
许白前双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
“管家呢?”
“老奴在。”
“老爷的身后事要料理,你去把账本拿过来我看看。”
“是。”
老管家佝偻着腰,应了声,将怀里的账本掏了出来。
许白前还是第一次看钱家账面上的东西。
一看,心中一喜。
做了怀文县几年的县令,这个钱进将自己养的真不错。
光是白银就还有五千两。
洛州府两家粮铺,一家成衣铺子,还有一家古董铺子。
“管家,你支五百两银子给我,我来料理钱老爷的事。”
“这快过年了,也就不发丧了,人没了,毕竟是晦气事,就简简单单地办了。”
“知道了,姑爷。”
许二柱默默点了点头。
论精明,他也抵不过老大。
冯荷花抱着儿子站在后面不说话。
钱家,该改姓许了。
只有赵红秀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在烧纸。
对,生赵红秀和冯荷花的那个姨娘,在听到钱老爷的死讯,一时想不开,也殉情了。
只是,她的身份是个妾,停灵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了。
等钱进正式下葬,再在旁边挖个坑,将尸体埋了。
钱家搬来州府不久,也没甚么关系好的人,旁人经过看到这家挂了白幡,不自觉地就离远了。
三日不到,没人知道钱家已经易主了。
王添才原本是许家的亲家,现在却因为娶了赵红秀生生低了许二柱一头。
直到现在钱进不在了,许二柱坐在上首喝茶,他心里才隐隐不舒服起来。
“爹,老五那边油盐不进,怎么办?”许白前坐在下面,钱进下葬了之后,老管家就告老还乡了。
家里的账本如今都在他手上。
许家人身上穿的,杯里的茶叶,可都是钱进舍不得用藏在库房里的。
“老五既然不听话,那就先从他身上入手。”
“云氏现在受了伤,顾不得他们。”
“老三性子最简单,你找个时间见见他。”
“是。”
“冯氏生了个儿子?”
这个冯氏指的是冯丽娘。
自他将冯丽娘转手送了出去,就没喊过以前叫的亲密的闺名了。
“是,男娃,如今奶娘精心养着。”
“好好伺候了,这可是要送给乌家的大礼。”
许二柱轻易地弄死了钱进,心气儿就起来了,这些人看着厉害,实际也不过如此。
乌家,看着遥不可及。
内里也是腌臜的很。
“听说还在云家的那位将军,也是个乌龟王八,妻子从未将他放在眼中。”
“你找些人,把他在云家的消息放到京城去。”
“爹,咱们如今这样,还是不要掺和京中的事情了吧?”
许白前皱着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京中的人,不是他们这些人玩得起的。
“闭嘴,老子让你做就做。”
“没有老子,你以为你现在在哪?”
许二柱直接就将手里的杯子当着他的面扔了出去。
许白前借势跪了下去,杯子擦着头皮飞过去了。
“爹,是儿子错了。”
“要是不听老子的话,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去讨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