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方传来的动静,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殷宁,言褚墨只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他费力地撑着单拐想要上前查看,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衍把她抱到了床上。
将殷宁放置到床上以后,司衍立即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并且朝着门口的寒鸦下达了紧急指令:
“去叫医生,立刻。”
接收到了指令,寒鸦立即转身踏出了门槛,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走廊尽头的拐角奔去。
近处,司衍用手背覆上了殷宁的额头,眉心倏然一蹙,她的额头烫得骇人,脸颊也是。
刚刚从地上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她的体温不对劲。
接着,司衍很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支电子测温枪。
“滴”一声,体温枪的显示屏变成了红色。
39.1度,高烧。
言褚墨来到了床边,看见了体温枪上显示的温度,瞳心微颤。
“怎么会……她之前还好好的,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一向超乎常人……”
司衍没有理会言褚墨,将被子盖在了殷宁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确保不受半点风。
刚好这时,寒鸦带着夜间的值班护士赶了过来。
护士越过了言褚墨和司衍,来到了床边,用水银温度计重新给殷宁测了体温。
39.4度。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温度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震惊地看向左手边的司衍。
“病人都已经烧成这样了,你们家属才叫我们过来?”
话落,未等司衍所有回应,护士就已经越过了他,准备去配置输液所需的药水。
言褚墨却拦下了她,“普通药物可能对她不起作用,需要加大剂量。”
护士停下了脚步,对言褚墨所说的话持怀疑态度,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抱歉,先生,药水的剂量不是说加就能加的,需要评估病人的具体情况,目前只能先按照正常剂量给病人输液,如果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再……”
“就先这样,先按照正常剂量输液,麻烦了。”
司衍‘及时’温声打断了言褚墨和护士之间的谈话。
护士朝他看了一眼,点头示意了下,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开。
*
大概五分钟后,两名护士推着输液架敲响了病房的门,给高烧昏迷中的殷宁输了液。
司衍侧过了身,面向了言褚墨,两道目光在冰冷的空气中相撞。
仅仅一个眼神,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领会了彼此的意思。
司衍率先离开了病房,言褚墨紧随其后,殷宁还在高烧昏迷中,现在不适合在病房里谈话。
门口,言褚墨刚轻轻关上了门板,司衍就停下了脚步。
“时间不早了,想必言二少明天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我就不留了。”
司衍并没有看向言褚墨,而是给予了守在走廊里的寒鸦一记示意的眼神。
寒鸦读懂了司衍的意思,阔步走向了言褚墨,朝着他做出了请的手势。
“言二少爷,这边,我送您。”
言褚墨停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哪怕连眉眼都没有动一下。
他那双玉石般的瞳眸隔着薄薄的镜片,一瞬不瞬地盯着司衍的脸。
“司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让我离开,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而不是南珂的意思。”
言下之意,殷宁并没有对他下逐客令,所以他是不会离开的。
听到这句话,司衍慵然抬眼,薄唇勾勒出一道极其冷淡的弧度,像是在笑。
他甚至没有出声回应言褚墨。
寒鸦见状再度朝着言褚墨做出了请的手势,本就生冷的嗓音听起来更加强硬了:
“请吧,言二少爷。”
时雨(言褚墨的带来的侍从)本就对寒鸦之前的冷傲态度不满,现如今更是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挡在言褚墨面前,面向寒鸦,“你什么意思?”
随后,他又看向了司衍,冷嗤:“这里是疗养院,又不是谁的私人地盘,难不成被誉为第一世家公子的司少爷,准备强行驱赶我们?”
言褚墨抬手按住了时雨的肩,稳住了他激动的情绪,沾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司少爷可能不清楚。”
言褚墨语气不变,可又好像在刻意强调、炫耀着什么。
“我和南珂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相识了,她对我来说,不仅是朋友,早已是家人。”
司衍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几秒后,他迈开了长腿,步步走向言褚墨。
寒鸦向一旁撤了两步,给司衍腾出单独和言褚墨谈话的位置,时雨本不打算撤开,可言褚墨却主动推开了他。
司衍的唇畔浮着毫无温度的笑意,宝石般的蓝眸里似有晦暗浓稠的云雾萦绕盘旋。
他和言褚墨之间不过一步之遥,即便不用刻意扬高音调,他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也都能清晰地穿进言褚墨的耳膜里。
“那你,就好好做她的朋友、家人。”
司衍的语调依旧是那般温润,俊美面庞上的笑意却如清风般消散,冷冽磅礴的气息卷绕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眸幽沉地睨着言褚墨。
“收起不该有的念头,我只提醒这一次。”
闻言,言褚墨扯出了一抹讥诮的笑。
他眼前这位外界公认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第一世家公子,总算是不打算继续扮演下去了吗?
言褚墨直直地对上司衍的目光。
他从未觉得司衍真如外界所言那样表里如一。
在舆论中越是完美的人,日后就会颠覆得越彻底。
而且,他总能从司衍温和的外表下寻到一丝不显山不露水的……
傲慢。
司衍看似对所有人都亲和,可谁也未曾真正亲近过他。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可望不可即的家世背景。
真是让人觉得……碍眼。
言褚墨扯开了唇角,淡淡嗤笑:
“你不用如此草木皆兵,现如今她心里、眼里的人都是你,难道还怕我把她从你的身边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