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个面色黝黑、满脸横肉的粗壮男子端着一只略显破旧的托盘走了进来。他毫不客气地将托盘重重地扔在地上,仿佛对宋青柠跟赵承毅充满了敌意和不屑。
\&快吃!\&
男子粗声粗气地吼道,然后嘴里开始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去。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牢房的门被狠狠地关上。由于关门时用力过猛,门上的尘土纷纷掉落下来,扬起一阵轻微的烟尘。
宋青柠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无助。
下意识地抓住男人的衣摆,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托盘,只见上面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煮菜。
然而,由于烹饪时间过长,菜叶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完全分辨不出原本属于哪种蔬菜。更令人作呕的是,那片漂浮在汤面上足有一指厚、巴掌大小的白色肉块,毫无血色,看上去异常诡异。
旁边还有一碗散发出奇异气味的豆饭,以及一大碗清水。
这样的饭菜实在是简陋至极,与电视剧中演的犯人吃白米饭根本不同。
一路上风尘仆仆、历经艰辛的宋青柠从未呕吐过,但此刻面对着那块白花花、油腻腻的肉片,她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喉头,胃里不禁翻滚起来。
并非她过于挑剔食物,实在是眼前这些东西让人难以入口。
赵承毅在看到饭菜的那一刻,努力忍着,等房门关上之后,他狼狈的转身开始吐。
一整天都没进食过任何食物,胃里空荡荡的,只能艰难地呕出几口酸涩的胃液来。
宋青柠见到这一幕,心中一阵难受,强忍着不适感,急忙将饭菜端得离远一些。
过了好久,赵承毅才满脸泪痕、无比虚弱地缓缓抬起头来。
原本清瘦得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挂满晶莹剔透的泪珠,嘴唇微微颤动着,整个人看上去既病态又惹人怜爱。
宋青柠手持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动作轻柔而自然地帮他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和嘴角溢出的口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嫌弃之意。
因为在她心里,眼前这个男人代替自己承受了孕吐的苦难折磨,照料对方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目光瞥见墙角摆放着的托盘,心里暗叹一声,轻声问道:“需要我把这些收走吗?”
赵承毅的眼眸微微一动,语气淡漠地回道:“不用,就放在那里吧。”
宋青柠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像一只乖巧温顺的靠在男人身旁。
与此同时,其他牢房内的情况则更为糟糕。
相比之下,赵承毅至少还能吃到干净的食物和肉类,而其他人可就没有如此优厚的待遇了。
那些人如同对待猪圈中的牲畜一般,手提数只巨大水桶,桶内盛满疑似泔水之物,并将其放置于牢房门前。
随后,他们开始逐一舀取,每人一碗地分发着。
时值严寒冬日,桶中已然凝结成冰冷锋利的冰晶碎块。
若有常人食用此等食物,必定会引发腹泻症状,但这些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在他们眼中,牢狱中关押之人绝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特别是那些被流放至此者,历经长途跋涉,早已被负责押送的差役剥削殆尽。
即便有人聪明机智,暗中藏匿些许好物,但经过这一路艰辛折磨,到了如此关键时刻,他们也只能默默忍耐。
毕竟未来岁月漫长,实在不宜在此等琐事上铺张浪费钱财。
这看守牢房的差事本来就是个苦差事!这些个衙役们不仅捞不到半点儿油水,还得在这么寒冷刺骨的天气里尽劳心劳力地侍候着囚犯们,心里头能痛快才怪呢!
此刻,被关在女眷牢房中的苏老太太正手捧着一碗带有冰碴子的菜汤,她那布满皱纹的眼眸却显得异常平静。
相比之下,苏家的其他女人们可就没这么淡定了。
自从踏上流放之路以来,她们先是受尽折磨,吃尽苦头;好在后来得到了赵承毅派来之人的照料,虽说饮食条件依旧糟糕,但至少饭碗里不再有那些令人心寒的冰碴子了……
在这严寒刺骨的天气里,如果吞下一碗冰碴子,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昨晚就粒米未进的肚子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空荡荡的胃部又怎能承受得住这样冰冷的食物?
柳春燕紧咬着牙关,手中捧着那碗冰碴子,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送到嘴边。
原以为这一路所遭受的艰辛已足够多,但此刻她方才意识到,真正的苦难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正值小日子的她对这寒冷之物充满恐惧,根本不敢轻易尝试去喝下它。
她面露难色地望向老太太,眼神闪烁不定,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老太太耳边轻声说道:“母亲,您身上是否还有别的可供食用之物呢?儿媳恰巧来了小日子不适,实在难以咽下这冰水啊。”
苏老太太低头轻抿了一口碗里的冰渣子,冰冷刺骨的口感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抬眼看着眼神灵动精明的儿媳妇,她语气平淡道,“我有没有,你不知道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藏私。”
柳春燕脸色难看,她讪笑着摇头,“母亲说的哪里话,儿媳哪里敢怀疑您。”
嘴上说着,眼里却是不信任。
毕竟一路上赵承毅对苏老太太这个外祖母极为照顾。
这么大年纪能熬过流放路,那也是照顾的好。
这次流放的女眷里不是没有老太太,都死在半路了,自家的能活着,打死她都不信老太太私下没用好东西。
身为儿媳,嘴上不敢说,不影响她心里想。
苏老太太哪里看不出这个儿媳的心思。
她也懒得管,只要不闹出乱子,心里的想法她现在也顾及不了。
靠着老太太的苏芷嫣乖巧的接过破粗瓷碗,“祖母,我给您暖暖,好歹把冰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