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澜这个晚上打了包票，说自己一定会看好，才把半信半疑的护士哄走。

    这个病房里只剩下宋明珍了，虽然是普通病房，但是毕竟宋明珍是犯人，所以被单独隔开了。

    这就意味着，很多个方允澜不在的晚上，宋明珍都是自己捱过去的。

    方允澜短暂出去的瞬间，回来就看见宋明珍的情绪已经不对了。

    “你不会走吧，真的不会偷偷走吧？”宋明珍连着追问，“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吗？真的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走吗？”

    方允澜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抚摸着宋明珍的脸颊，“我不会走，我保证你明天早上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也不会在夜里偷偷溜走，我今晚会抱着你睡。”

    宋明珍没有吱声，方允澜猜她还是不相信。

    “我刚刚是不是跟你说了，爱人绝对不会抛弃你？”方允澜的额头抵着宋明珍的，“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已经是爱人了，爱人之间从来不会互相抛弃。”

    宋明珍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妈妈之前就说陪着我，然后半夜我醒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后来再也没有来找我。”

    “我方允澜，一定不会丢下宋明珍，否则天打雷劈——”方允澜的毒誓没说完，就被宋明珍一下子站起来，拿嘴把剩下的堵回去了。

    方允澜眨了眨眼，然后轻轻地回吻，吻得宋明珍的腿都软了。

    论接吻这种事情，宋明珍自然是没有方允澜经验老道，之前方允澜谈过好几次恋爱，但是宋明珍没怎么谈过，甚至没有接过吻。

    她眨着含水的眸子懵懵地看着方允澜，“你为什么这么会亲？”

    “以前练过。”方允澜轻飘飘地说，“现在还担心吗？我都想留下来跟你做一整个晚上，你居然还担心我把你丢下？”

    “做、做一整晚？”宋明珍被吓到了，然后开始思考可行性，耳朵都不知不觉地全红了，她都没有意识到，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热。

    “你在想什么，脸都红成这样了。”方允澜看着宋明珍的脸颊迅速烧了起来，眼神飘忽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谁上谁下。”宋明珍脱口而出，然后羞愤得想要把自己埋进床底下，一整晚都不出来，她怎么什么都敢说？还不过脑子，一下子全说出来了。

    “这种东西不用你操心，而且你最近身体不好，还是戒色吧。”方允澜笑着说，看宋明珍的脸颊变得更红，都往下蔓延到病号服里了，转头实在没忍住大笑出来。

    “谁准你这么笑了？”宋明珍恼羞成怒，拿起枕头拍了一下方允澜的腰，然后扑到了方允澜的怀里，“不许再笑话我了，反正以后都要考虑的，现在提前想想怎么了？”

    “嗯嗯对的。”方允澜笑着说，“我们明珍真是一个思虑周全的好宝宝。”

    “你再笑！”宋明珍委屈，“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进去了，别说做了，见一面都困难。”

    “所以我可以申请以后每天都住在你这里吗？”方允澜歪头问，她的呼吸离宋明珍的呼吸很近，近得让宋明珍的心跳加速，温度上升。

    “看我心情。”宋明珍撅嘴，把脸别开，她有点受不了这种近距离的对视，怕自己莫名其妙掉两滴眼泪下来吓到方允澜。

    她现在太感性了，还总是容易产生极端想法，她完完全全被不稳定的情绪支配着，但是她不想影响到方允澜的心情，今晚他们才在一起的，不能让方允澜不开心。

    方允澜看见她的退却，看见宋明珍的不自然，知道自己还需要时间，知道宋明珍也还需要时间，没关系她等得起。

    于是之后的一个月，她几乎是隔两天来一次，护士看着宋明珍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毫无征兆地掉眼泪的情况也好很多了，就不再去管了。

    她当然看出来宋明珍和方允澜在恋爱，但是方允澜无条件地包容着宋明珍，一个月都没吵过架，她完全不担心方允澜会加剧宋明珍的病情。

    安定的一个月，直到二审的时间下来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我知道你还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宋明珍安慰方允澜，“你明天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只要你能赶上看见我一面，我就不害怕了。”

    方允澜愣愣地盯着宋明珍看，眼泪一滴一滴掉下去也没发现，她专注地看着宋明珍，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就这么描摹着自己爱人的眉眼，像是要刻进自己的心里。

    “我希望你人生里的每分每秒我都可以参与，我真的很想跟你站在一起。”方允澜轻声说。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怎么把周清玉扳倒，她之前做的事情如果再扣到我的头上，我这辈子就真的出不来了。”宋明珍说，“如果我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我说不定可以减刑。”

    “我知道。”方允澜知道未来很重要，但是当下就不重要了吗？

    当然重要，但是方允澜就是忍不住，想要参与宋明珍的每一个时刻。

    “我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呢，别像生离死别一样。”宋明珍失笑，“你不用那么担心的。”

    “明珍怎么这样啊，一天见不到你我都觉得很难过啊。”方允澜不与宋明珍争吵，宋明珍也不与她争吵的原因就在这里。

    他们的时间太少了，少到他们不敢让这段时间有一点点的争吵，怕以后回想起来会觉得遗憾，会觉得悔不当初，但是已经物是人非，不能再创造更美好的回忆。

    “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先忙自己的事情，忙完了来找我。”宋明珍微笑着说，完全看不出有要哭的迹象，直到方允澜转身去削苹果的时候，她猛地擦了一把脸。

    不能在爱人面前哭，这是刺向爱人的武器。宋明珍知道方允澜每次看见自己哭都会难受很久，她不想让方允澜因为自己哭而难过。

    方允澜已经为了自己够辛苦了。宋明珍在方允澜转过身的一瞬间，满眼盛满爱意，含着笑意看着她，“要允澜喂给我吃。”

    “你以前可不这样娇气。”方允澜失笑，拿刀切一小块的苹果塞进了宋明珍的嘴里。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