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皇帝也不易
作者:吾观复   我是正德帝最新章节     
    京城之中,因为黄榜的张贴而变得如同节日一般喜庆。今科状元,得到了御赐的夸官殊荣。他头戴金花乌纱帽,身披鲜艳的大红蟒袍,手中捧着钦点的皇圣诏书,骑着装饰华丽的金鞍朱鬃马,前方有众人簇拥,旗帜飘扬,鼓声喧天,欢呼声震耳欲聋,喜炮声响彻云霄,整条街道都挂满了彩灯和彩带,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人群涌动,摩肩接踵,气势磅礴,热闹非凡。

    到了夜晚,众多进士或是相聚饮酒作对,或是结伴出游赋诗,三三两两,自由自在,生活得十分惬意快乐。毕竟大家都是同一届的进士,日后彼此之间定会多加关照。

    张璁也被好多人要求同去,但是他很冷静,几番推辞,众人见他这样,也都没再喊他。他不去是因为他很焦虑,他没中进士时,满脑子都是想如何中进士,中了进士后却更焦虑了,因为他已经四十七岁,如何在官场迅速升职实现心中抱负成为第一要务,但是官场也有规矩,自己大概是要去部里先观政再外放的,但是时不待己啊。

    张璁待在自己的客房,推开窗户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渐渐地陷入沉思。自皇帝即位以来,朝政虽说勉力维持,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在剥夺内阁对军务的影响,前兵部尚书王琼,颇有才干,深的皇帝的赏识。但是因为结交钱宁、江彬,被士人不喜。

    虽说陛下每每称:“前此事皆由朕而误,非汝众人所能与也。”但是除了处死了张锐、钱宁之外,可是一点都没纠正误的做法和想法。

    如自己所想的陛下要对朝局有所调整了,那么往哪个方向呢?

    接着思绪收回,又坐回座位,自己大概率会被留京在部观政,待琼林宴后才会出来具体留在哪个衙门观政。

    其实进士学习处理政务分为,观政进士制度和馆选制度。洪武十八年太祖高皇帝认为进士考中之后,不谙政务,于是建立观政进士制度,对观政的进士称之为观政进士。

    “其诸进士,上以其未更事,欲优待之,俾之观政于诸司,给以所出身禄米,俟其谙练政体,然后擢任之。”观政进士与长官之间的礼仪不同于属官,而是主客礼仪。

    观政的期限为三个月至六个月不等,如果有期满后继续观政者,则称办事进士。所观政的衙门,主要为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和五军都督府,并且规定观政进士不签署公文。“登科之后,朕尝爱惜,分布各司,于公文并不署押,政事与正官一体施行。所以不押字者为何?恐见任官不才,有累进士,所以事虽办而字不押,倘有事务差池,罪归见任,特意优容进士。”

    馆选制度是挑选新科进士为庶吉士,到翰林院继续学习。永乐以后,凡入选庶吉士者,至翰林院庶常馆学习,司礼监月给笔墨纸砚,光禄寺供给馔食,礼部月给膏烛钞每人三锭,工部就近营造第宅居之。五日一休沐,三年考核授实职,谓之散馆。起初,庶吉士的选拔人数次数不定,少者一二人,多者五六十人,或连科屡选,或间科一选,或数科不选,或三科合选。所选之法,有另行出题考选者,有在现成廷试卷子中查取者。

    弘治四年定制,令新科进士录平日所作文字十五篇以上呈送礼部,由翰林院考订。然后由内阁出题,考试于东阁,试卷与旧作之文相称则录取,每科所选不过二十人,由翰詹高资一人为教习。其后,除偶尔因特殊原因不选外,基本每科皆选,遂为常制。正统年间,开始有授科道者。后来逐渐定制,优者授编修、检讨,次者授给事中、御史。至此渐渐成为惯例,除一甲外,非庶吉士不入翰林,因为宰相基本出于翰林,故时人往往对庶吉士以储相称呼。

    张璁自知自己是没有希望成为庶吉士了,但是成为观政进士也是不错的选项。谁都想和天子近一些!

    想着想着就准备外出购置京师的特产,带回去给家人带点北京的特产。

    但是在宫里面,朱厚照正对着又一本乞休致仕的奏章正在发呆,写这个奏本的主人的正是领后军都督府事的谭佑,爵位新宁伯,他祖上谭渊是跟随太宗皇帝“靖难”的功臣,在夹河之战战死,被追赠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崇敬侯,谥号“壮节”,属于“自己人”。

    后来谭渊的儿子谭忠被封为新宁伯,他们家有世券,因而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与国同休。他是天顺元年六月因为他哥哥无子袭的爵,他本人是第四代,在正德四年主管五军营事。

    朱厚照心里想:“年龄的确不小了,可是他走后谁可以任职后军都督府事呢?”想到此心中难免一阵唏嘘,鉴于制度的日趋完善,各类官员的关系网也编织的日益紧密,皇帝想要办成事,又离不开的他们的支持,但是向文官妥协就容易使皇权旁落。

    于是乎就陷入了怪圈,英宗的王振、宪宗的汪直、本朝以刘瑾为代表的“八虎”、“三张”。也不是宦官不能依赖,而是过于依赖很容易遭到文官集团的反感。

    其实一项制度的创立,他的出现大概率是能够反映当时的时代背景的,好和坏在当时没有最优解的情况下,只能随着历史的车轮前行,在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环境的变化出现了较大的变化后,那么设立之初的制度也大概率不再符合此时的情况了,便会产生各种矛盾,衍生各种问题。

    这时会采取某项措施,但开始的时候也大概率“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遇见有为者采取较大的举措之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慢慢的走向深渊。

    后世者可以总结经验教训,但是却不能依次抨击当时人们做的选择,指责制定人、有为者的的愚昧和短视,完全忽略了当时存在的客观背景。

    想到此也是没有办法,他在逐步修正朝政的同时想发现新班底。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朱厚照感觉口有点渴,想喝口水,却发现杯子里没水了。又瞥了一眼发现刘全忠百无聊赖的侍立一旁,无所事事。

    “刘全忠”朱厚照冷不丁的一声喊道。

    “奴婢在”刘全忠一个激灵答道。

    “你很清闲啊。”朱厚照说道。

    刘全忠一听魂都吓飞了,脑子里飞快的运转,回想着自己哪里出了错,瞥了一眼看到朱厚照盯着自己,忙跪下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厚照说道:“你怎么该死了。”

    刘全忠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说道:“奴婢不知,请陛下明示。”

    朱厚照说道:“你没见我杯子里没茶了吗?”

    刘全忠这时发现都快吓哭了,忙说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该死。”

    朱厚照问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刘全忠就在那里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

    朱厚照见此说道:“不说就算了,以后也别说了。”

    刘全忠一听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于是说道:“前些日子,奴婢的积攒的月钱丢了。”

    朱厚照闻言说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宫里招贼了?”

    刘全忠说道:“是奴婢太粗心了。”

    朱厚照说道:“宫里出了贼,掌事、管事的太监呢?他们不管管?”

    刘全忠说道:“万岁爷,这不碍他们的事,估计是落在哪里了。”

    朱厚照说道:“你不要回护他们了,看来时间长了,我的乾清宫也不安全了。”

    刘全忠一听立马跪下叩头道:“主子万岁爷,您气坏了身子。那日奴婢想数数攒了多少呢,结果掌事的交待我事情时,我一着急也不知道是带着了丢在路上了,还是放在哪里忘了收起来了,于是找不到了。”

    朱厚照又问道:“被偷了,还是丢了,你自己清楚。你仔细找吧,我可没钱借你。”

    刘全忠一听知道万岁爷把这事翻过去了,于是笑着说道:“奴婢哪敢找万岁爷借钱,奴婢怎么能承受的起啊,奴婢下去定会好好找。”

    朱厚照笑着说:“你还挺会维护人。”

    刘全忠说道:“万岁爷问责,奴婢怎敢护人啊,的确是奴婢的过失,万岁爷如果因为奴婢的过失去惩罚他人,就会玷污万岁爷的圣明,奴婢不敢这样做啊。”

    朱厚照听后笑笑说:“你还算忠心。”

    刘全忠说道:“瞧万岁爷说的,你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当然要忠心你啊。”

    朱厚照又忽然问道:“你识字吗?”

    刘全忠说道:“奴婢识的字。”

    “那你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吗?”

    “奴婢不知。”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孔圣人说”找不到行为合乎中庸的人而和他们交往,那就去找略有所过略不及的人交往!略有所过的人努力进取,略微不及的人不会去做坏事!故而有所为,有所不为。”

    言毕,看着刘全忠似懂非懂的样子,朱厚照长舒一口气说道:“你长大了。”

    刘全忠更迷惑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听到万岁爷后面的话“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是朕身边的奴婢,朕不多说了。”

    便说道:“奴婢从始至终只知道好好伺候伺候主子,忠于主子。”

    朱厚照闻言说道:“人啊,有时聪明,有时笨,聪明时会见好就收,笨嘛不甘心,不管时机不成熟也要翻身。”

    朱厚照闻言说道:“起来吧。”

    刘全忠便起来,赶紧招呼人将温茶端上来,给朱厚照的茶杯里续上茶。

    朱厚照喝了一口茶显得更有精神了,于是在奏章中批到:“念衰疾以辞任,朕允之。”

    此时来个小太监说道:“启禀万岁爷,太医院吴院使前来请脉问安。”

    朱厚照放下笔说道:“传。”见太医院吴院使进来就说到:“不要这些虚礼,有劳吴院使了。”

    太医院的吴院使,正是朱厚照醒来为他诊脉的那个吴院使,本来也是年纪大了到了致仕的年纪了,但是他这个人对朱厚照很是忠心,朱厚照回宫后,他几次请求为朱厚照诊脉,朱厚照感觉自己身体康健就不需要了。

    他听后上奏说道:“臣问古时扁鹊见蔡桓公问诊,桓侯言之无疾。陛下前时不适,臣未及时发现已是大错,今又闻天子说无疾,臣惶恐,不敢再请脉,请允臣乞休致仕。”这才同意他来请脉。

    这吴院使姓吴,名杰,字士奇,号旸谷。弘治年间,以名医征召至京城,在礼部的主持的测试中,成绩高等,是原先正德皇帝的最为信任的太医,也是现在正德皇帝朱厚照最为信任的太医。

    吴杰给他请完脉后,一旁太医也要请脉,两者分写脉案比对无误方可。吴杰对着刘全忠说道:“陛下肝火旺,嘱咐膳房做些清淡的食物即可。”

    刘全忠忙说:“记着了。”

    朱厚照说道:“有吴院使在朕身边,朕无忧矣。”

    却见吴杰跪下说道:“陛下此言不对。”旁边的太医见吴院使这样,心中不禁为他担忧了起来。

    朱厚照说道:“吴院使医术高超,乃“上工”也,朕难道说的不对吗?”

    吴杰闻言却说道:“‘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如果....臣.....医术高超...怎么会不能及时发现陛下圣体不适,以至....危机。”

    吴杰这些天以来一直不好过,太医院内有人说他医术不过如此,辜负了皇帝的信任,还有人说他平常只是能说会道而已。

    后世更有传言他被文官集团收买治死了正德皇帝。

    朱厚照也是了解的他的状况的,于是安慰道:“我家自太宗文皇帝以来,未有高寿之君,你不必如此自责。”

    朱厚照说的是实话,仁宗四十八岁,宣宗三十八岁,英宗三十七岁,景泰帝三十岁,宪宗四十一岁,孝宗三十六岁。

    吴杰此时闻言哽咽起来起来:“陛下恕臣.....君前失仪......之罪,陛下万万不要这样想。”

    朱厚照安慰道:“朕知你压力大,不如朕放你几天假,许你回家省亲如何。”

    吴杰闻言感动万分说道:“臣不走,陛下身体刚刚康复,为了圣体康健,臣请每日请脉。”

    朱厚照闻言笑着说道:“可。”

    刘全忠在一旁看着心中也不免感慨道:“万岁爷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