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鬼使神差的按下了通话键,同事山下老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山下老师说:“夏油君,今天临时决定在银座聚餐,你来不来?”
才不要跟那些臭猴子在一起聚餐呢,对于对方的询问,夏油杰本能的就这样想。
可是,感受到房间里深不见底的孤独时,破天荒的,夏油杰做出了一个有别于以往的决定。
“请把地址发给我,我大约一个小时后到。”
夏油杰说不好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这个时候的他突然特别的害怕孤独,不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家里。
如果身处闹市,或许就可以将这种孤独驱赶,如果身边围满了人,哪怕是自己厌恶的人,至少不是孤单一个,至少不会胡思乱想。
夏油杰重新换上干净的衬衣和西装,重新将头发在脑后绑好,以一种平日里示人的正常模样赶赴这场聚会。
走在路上,坐在地铁上,出了地铁走在去银座某居酒屋的路上。
身边明明不停地有人擦肩而过,可那种寂寞却无法被驱赶。
【你爱我吗?】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响这个问题,五条悟凉凉的还能听出些许忐忑的声音仿佛镌刻在了夏油杰的大脑上,如同被刻印的生得术式。
人都已经走在人山人海的街上了,为什么还要想这件事,心情还要被这件事打扰?
如果当时自己第一时间回答了,那么五条悟他……他是不是就能笑着跟自己说再见?
自己却偏偏什么都没有说,万一因此让他分神而发生危险的话,夏油杰会在心里恨自己一辈子。
有时候他十分搞不懂自己这别扭又拧巴的个性应该怎么办?
人天性如此,想要改变又是非常困难的。
夏油杰不住的在心里劝说自己,没关系的,对方可是五条悟啊,被称作当代最强咒术师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回答而情绪糟糕,也不会因此发生什么危险,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让五条悟陷入危险的境地,没有的。
五条悟说过让自己等他回来,只要他还肯回来,那么,他们之间就……
这种乐观的想法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夏油杰已经越来越觉得五条悟的耐性被自己磨没了,就像一块铁石,经年累月之后会磨成针一样,人的心总被拒绝的话,也会慢慢的变冷,失去所有的耐性。
夏油杰重重的叹了口气,哪怕离开了空荡的家却依旧觉得自己被困在了那里。
一边在路边走着一边用手搓搓自己的脸颊,一会儿是要去跟同事见面的,不能以这样一副状态出现在人前。
人来到了十字路口,这个时间,霓虹初现,正是人潮汹涌的时候。
夏油杰站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十分自觉地跟猴子们拉开一段距离,他百无聊赖的看着路边一辆辆飞快驶过的车子,看对面红灯的倒计时还有多少秒。
然而,就在他不经意的朝道路的一侧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那轿车十几年如一日,夏油杰也曾有幸坐过很多次。
绿灯亮了,前面的人开始往马路对面走,而夏油杰则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直直的站在原地没动。
那辆车很眼熟,站在车旁边跟人说话的人,他更为眼熟。
眼睛上缠绕着白色绷带的男人双手抱胸站在那儿,他的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对他点头哈腰极尽讨好。
缠着绷带的男人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听到“有趣”的话题后,勾着嘴角意思一下算是笑过了。
夏油杰呆呆地看着,看着,哪怕这几个月他一直都跟五条悟相处着,也没有哪一刻真正让他觉得对方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五条悟。
除开外貌名字和能力,与其说他是五条悟,不如说是夏油杰在一次次的赋予他五条悟的一切,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自己认识的五条悟,哪怕无数次这样做,他也依旧没有真正的相信过。
可现在,看着那个跟自己去高专宣战时所见到的五条悟如出一辙的人,夏油杰的心仿佛经历了一次强地震。
“悟……”他念着五条悟的名字。
这个人不是整天戴着圆片眼镜的二十岁五条悟,他……他是自己原本认识的那个,是自己的挚友,他是刚过完二十八岁生日的五条悟,自己一定没有认错。
更何况,二十岁的五条悟下午的时候刚跟自己说过,他说他要去九-州出差,立刻就走,不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
夏油杰懵了,一时间分辨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怎么看,2017年存在着的就应该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那个人呢?
夏油杰手脚发热,他想要跑到五条悟面前,可真当他的脚迈出去一步后,又瞬间退缩了。
五条悟如果看到自己的话,他会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降下帐,然后将自己祓除呢?
相信自己,一直把自己看做是挚友是一回事,在五条悟的心目中诅咒师应该祓除则是另一回事。
如果自己现在过去,他真的会出手吧?
夏油杰浑身的热度在意识到有可能发生这种事的时候退去,手脚顿时变得冰凉。
他看着五条悟朝那个西装男摆了摆手,然后打开了车子的后车门。
五条悟要离开了,这辆车子会把他带去哪里呢?
咒术高专里有一个二十岁的五条悟,那么看打扮是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又会被车子带去哪里?
意识到他很可能又会失去真正的五条悟的消息,夏油杰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五条悟的名字,车门在这时候关上,车子立刻发动。
夏油杰完全忘记了这是哪里,他看不见来往的人潮和车辆,也看不到不断变换颜色的红绿灯,他的眼中只有载着五条悟的那辆车。
他发了疯的追着那辆车跑,连一侧尖锐的汽车鸣笛声都没有听到。
身后有人发出尖叫声,夏油杰却只觉得车灯分外耀眼。
他看着视野之内的那片强光,下意识地抬起手肘去挡。